李容徽微有些出神。
他绾女子发髻的手艺,是前世里为棠音学的。
那是他总觉得,自己多学一些,棠音便会多偏向自己一些。
只要是李行衍不会的,无论是绾发还是描眉,他都学过。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小姑娘解释这桩事,便也略沉默了稍顷。
着小姑娘面上的神色越来越低落,像是要认定了此事,李容徽心中一颤,咬唇道“我之前来你时,其实是扮成采买的宫娥出的宫门。
只是扮成宫娥,光是女子的衣裙不够,还得梳女子发髻。”
“而盛安不会梳女子的发髻,我便自己去学了几回,还好并不难学。”
他说着生怕棠音不信,又轻声解释道“在北城里,每日事务不断,跟在身边的,也都是赈灾的官兵,又何来的女子”
李容徽说着,语声微微一顿,只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即便是有,我也不给她们绾发。”
“我只为你一人绾发。”
棠音只觉得耳垂微烫,忙轻轻侧过脸,挪开了些距离,一张瓷白的小脸上,却终于云开雨霁,转上笑影。
她自个儿也说不清为什么,只光听李容徽这样说,心里羞赧之余,却又生出一丝庆幸来,甚至比收到珍贵的礼物还要再高兴一些。
她略想了一想,还是没能想明缘由,只觉得面上又有些发烫。
似乎是残留的酒意被暮春时节的熏风一带,便又蒸腾起来,令人心旌摇曳。
棠音伸指轻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小声道“夜深了,我有些发困,你也快回去吧。”
她说着,又抬起眼来向他,一双杏眼里盛着担忧“回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被巡夜的官差发觉了。
宵禁后出行,被抓到可是要问罪的。”
李容徽的视线眷恋地在小姑娘微红的雪腮上停了半晌,这才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你早些睡吧。”
他说着,抬步往马头墙畔走,临到墙沿了,却迟疑一下,轻轻回过身来,低声道“三日后,是赈灾队伍进城。”
经了半载前那一回,棠音立时便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便也笑起来“知道了,我会过来的。”
李容徽耳缘上微微一红,低低应了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潮闷的春夜里。
三日很快过去。
赈灾队伍进城这日,昭华也正好出宫寻棠音一道去天香楼里用点心。
在雅茗轩撞见李行衍后,两人也是两月未见了,如今一见,自是热络。
棠音舍不得丢下昭华,便一同在天香里开了一间临窗的雅间,两人一道吃点心说着小话,一道等着赈灾的队伍过来。
辰时刚过去不久,马蹄声动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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