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居。
分明没有很长的距离,可遇宁到达此处的时候却仿佛累极了。
连抬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没有多余的气力。
呵,这一上午过得实在精彩极了。
她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沾染一身落雪,颓然地朝里面走去。
里间,袁可欢快的声音中明显夹杂着恨铁不成钢,“唉,我的好师兄,不是这样弄的!
你看这样,很简单的……”
封子胥冷硬的声音里有些许窘迫,“再来。”
“可已经没材料了……”
“我去买,你等着!”
遇宁走到廊下,差点和封子胥迎面撞上,她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二师兄……”
封子胥身上还有面粉,罕见地被她的面色吓了一跳。
“宁师妹,你怎么了?!”
袁可飞快从里面跑出来,当看到遇宁的狼狈模样,也是瞪大了眼睛,急吼吼道,“宁宁,你怎么了?”
她陡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太子给你委屈受了,师姐替你去教训他!”
“唉,不是!”
遇宁用仅剩的力气拽住她的衣角,“他很好,我没受委屈……”
“那是怎么了?”
封子胥不善言辞,但也紧张地看着她。
遇宁蓦地感觉鼻尖一酸,所有的茫然、委屈、不知所措都找到了宣泄口。
毫无征兆地,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了下来,流过她看似带笑却无比悲伤的笑容,再藏进喉头压抑的哽咽声中。
霎时间,二人是真切地慌乱起来。
尤其是封子胥,他作为二师兄,年长她许多,师父将孱弱不堪的小师妹带回来时,他已经是个半大小子。
当年的她本来是活不下去的,小小年纪就一身毒伤,即使经过敷药、扎针、喂毒、换血……那么多痛苦的救治程序,在襁褓婴儿只知哭泣的年岁,她都没哭过,差点被当成哑巴。
长大后更是十足的乐天派,成天笑嘻嘻,乐呵呵的,因此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她哭泣!
到底生了何事?
袁可大惊失色,猛地搀扶住她的身子,“宁宁!
你别哭啊,别哭……究竟怎么了?”
宋祈年听到动静,从寝殿踏出来,看到这一幕也蹙紧了眉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小宁别哭,别怕啊,师兄师姐都在呢……”
如果遇宁是孤身一人,多半会用烈酒麻痹混乱的思绪,醉成个死狗模样就不必纠结这些。
可如今,她这点委屈茫然有人关心,内心防线猝然崩毁,微小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即便心底觉得不过如此,没什么好哭的,可面上的眼泪却根本停不下来。
遇宁心底唾弃这样脆弱的自己,她蹲下身子,双手环膝将头埋了进去,泄露出断断续续的沙哑泣声。
袁可急得想当场把她端进屋里,却被宋祈年伸手阻止了。
他无声启唇,“让她哭吧,把委屈泄出来就好了。”
廊檐下虽无落雪,可寒风无处不入,更显得遇宁颤抖的身子更加单薄。
宋祈年回屋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风,轻柔地盖在她身上,然后也蹲了下来,守在她旁边。
袁可虽然充斥着满腔的疑惑,也依样画葫芦蹲了下去,时不时给她轻轻拍拍背。
封子胥微叹,回屋又拿了几件披风,给他们罩好,然后屈膝在台阶上坐下。
几人宛如冬日地里的萝卜,互相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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