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从卧室到浴室,再回到床上让她安然睡下已经是天色朦胧的黎明时分。
再近的距离也近不过此刻,可段宵只觉得是在把她推得更远。
毕业后的第三年,他拿下了北美最大的工业市场。
那位曾经教他许多的老教授,躺在病床上虚阖着眼看他,也给他上着最后一课:“Xiao,你太急功近利。
我有时会疑惑你到底是不断在得到,还是不断在失去?拥有的利益太多,守住的本真太少。”
他手里拿着两盒地西泮片,并没开口。
“靠吃药真的有用吗,你克制的是欲念吗?”
老教授吊着最后几口气,悲悯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是没抓在手里的。
你应该懂,不破、不立。”
身边所有人都担心他,毕竟段宵这几年行事越来越凶险诡谲。
出门在外备着几十份不同的个人证件,生意遍布各个国家区域之间。
操着各地股市大盘、经济命脉,却硬是有本事在哪儿,就守着哪儿的规矩,钻的空子让人找错处都找不着。
商道他有门,政界他有人。
聪明的人最难搞,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和沼泽里。
还有什么是需要克制的?
段宵这些年极少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是日复一日地耗着身体拿到人人趋之若鹜的财富,再高高在上地活着。
但细想,他也有过心绪静下来的时刻。
十年前是一次,六年前是第二次。
今晚是第三次。
段宵看向床上的夏仰,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对她最有瘾,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善,她的纯净,她的韧性。
既然她对谁都很好,那可不可以对他也好。
十年前已经选择救他,又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阴暗。
他当初在那个夏天就不该放手,不该任由一处伤口发炎。
以至于此后每个无眠的夜里都在无穷无尽恶化,直到溃烂的欲望把他自己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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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仰睁眼时只感觉全身都被拆过一遍,昨晚的记忆就像喝断片,可她又分明清楚不是喝多。
窗帘紧闭着,房间里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她在阴差阳错下,居然和段宵睡了。
她和,八百年前没联系过的前男友,睡了一晚上。
夏仰只觉得自己循规蹈矩二十四年,一夜之间清白全无。
她艰难又烦恼地转过身,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逃避现实。
为什么偏偏是他……
当年他们分开是自己深思熟虑之下的考量,这个年纪也早就没把十七、八岁的初恋当回事儿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那些掺了东西的酒水,身体的记忆和断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过程中不算难受,只是清醒过后的后劲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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