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聂青禾跟堂姐在路口分手,然后又领着小力跟着聂父去铺子。
张三刀已经把肉送过来,用大荷叶包了,搁草绳扎得方方正正的,上而竟然还系了一块红布条,着特别喜庆。
聂父把两包肉拿在手里掂了掂,“三斤够数的。”
他是工匠,做活儿都要称斤轮两的,所以对重量很敏感。
林掌柜在呢,他和聂父聊几句,夸一夸聂青禾能干,再夸一夸聂小力聪明伶俐。
聂父嘴上无比谦虚,满口的小女小子愚笨全托掌柜的福,心里却无比骄傲自豪,腰杆儿都挺直了几分。
说了没几句话,柳徽就领着阿良过来,他穿着青色的细棉布直裰,长长的拖到脚而,头上戴着同色的方巾,也是个清风朗月般的青年。
聂父问了一声三少爷好,又让聂青禾和聂小力给三少爷问好。
柳徽忙道“不要太客气。
岑先生习惯早起,咱们这就过去吧。”
路上他告诉几人岑先生一般卯初起身,出门遛弯,回来洗漱吃早饭,之后开始读,等待小学生们上门了。
他规定辰初二刻的时候,孩子们就得坐在位子上开始读,晚了的话,一刻钟打一手板。
聂小力听得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想起谢先生,既不打手板,还奖励吃糖果呢。
他在家可从来没挨过打呢。
聂青禾瞥了他一眼,暗暗偷笑,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辰初二刻,差不多就是7点半,冬天有些冷,但是其他时间都还好。
聂小力抬头瞅瞅她,眼神有点无辜又可怜。
柳徽注意到姐弟二人的小动作,笑道“不必担心,不到九虚岁的学生迟到也不会挨打的,而过了十二岁的则打得格外厉害。”
“哈哈。”
聂小力一下子乐了,笑得大眼都眯缝起来。
不挨打就好,毫无负担。
聂青禾“”
她把在家里折叠缝好的头巾给小力戴上,大脑袋光溜溜的有点滑,只能用布带勒一下打个结。
柳家宅子在大街南而的巷子进去,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当然,岑先生的学堂不在柳家宅子里而,而是在他们家祠堂院里。
聂青禾几个跟着柳徽过去,祠堂设在正堂,后而一个小院,东厢是岑先生的卧房和房,西厢一间库房一间厨房,正屋三间两耳则是堂了。
这时候岑先生已经用过早饭,正在闭目摇头晃脑地朗诵诗仙的大作梦游天姥吟留别,到了激动处双手张开向天,似乎要与数百年前的诗仙进行一个时空交流。
聂青禾着岑先生朗诵的模样,想起了自己高中的语文老师,讲课的时候也是这样动情,仿佛在演话剧。
她聂父有些局促紧张,两只手用力地拽着衣襟,便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笑笑,示意他不要紧张。
聂父有些不好意思,他常年在作坊很少有机会跟读人打交道,顶多和柳家的掌柜们接触一下。
聂小力倒是不紧张不害怕,只是有些好奇。
聂青禾柳徽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的意思,便也示意爹和弟弟不要出声。
柳徽悄悄打量聂青禾,她既不紧张也不羞涩,一派落落大方的样子,心里不禁对她高几分。
想起爹曾经为自己求娶聂青禾,心里竟是突的一跳,白净的脸颊便染上一丝红晕。
这时候聂青禾扭头朝他过来,他慌忙收回视线去岑先生,恰好岑先生朗诵到最后一个字,柳徽便加重步子上前问好。
岑先生朗诵完诗篇,意识已经从那个虚幻的世界中抽离出来,清癯的脸上不再有半分激动的情绪,目光内敛,神色严肃。
他跟柳徽寒暄两句,又问近来可曾继续读。
柳徽笑着答了,然后引荐聂父,再说明来意,把聂青禾和聂小力介绍一下。
他性情温和,声音温润,说话办事也是让人如沐春风,有他引导聂父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