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苗钧水这样说,曲锦萱仍有些迟疑,她正欲向徐嬷嬷讨教几句,前襟却被怀中的小娃娃扯了两下。
姜明霄一手揪着曲锦萱的衣襟,另只白乎乎的小手不住地指着那殿内,又开始叫着“阿哋阿哋”
。
徐嬷嬷见了,一时竟潸然泪下“陛下仍在时,老奴常带小殿下来此寻陛下,小殿下这是认出东华宫,也定然是想到陛下了”
曲锦萱抱紧姜明霄,再没说什么,抬腿上了玉阶。
待要入那殿门时,一行人却停下了脚步,均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几名随行的哑卫。
虽说这东华宫非是后妃所居之宫闈,可曲锦萱若随姜明霄居于此,也属女眷了。
且旁的侍卫早便不见人,唯有那几名哑卫,一直跟到了东华宫门外,并自动分立在殿外两侧。
别说曲锦萱了,就是巧茹,也并不知博易军的来头,只自昨日乐阳那声“阉卫”
中得知与内监一样,是已净身之人。
是以当即,巧茹便奇怪地问了出声。
苗钧水忙解释了一番,并与曲锦萱说道“姑娘放心,若无差遣传唤,他们不入殿内,只在殿外值守。”
曲锦萱点了点头,怀中的小娃娃奋力向前挣扎着,半个身子都倾斜了出去,她再无瑕顾及这些,被催着踏入了殿内。
苗钧水长吁一口浊气,押后跟了进去。
金漆插屏,珐琅仙鹤熏炉,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栽绒毯。
东华宫的主殿,至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台围着黄云缎的御案。
那御案之上,还堆着几摞积压的折子,而后头的几排木架,俱是满满当当的奏本。
不难出,殿主人惯常在此执笔久坐,致使这殿中的轩楹间,都似残留着久萦不散的墨香之味。
苗钧水适时介绍着“陛下惯常是宵衣旰食,有时歇寝难以入睡,也常会唤人掌了灯,又回此间处理政事。”
在苗钧水说话时,姜明霄啊哇啊哇地叫着,身子仍是向前欠着,明显是想去那御案处玩。
到底是君王处理政事,恭放奏本之处,姜洵能抱着他上去玩,曲锦萱却不能纵着。
她哄着姜明霄,用玉鱼件转移他的注意力,脚下跟着苗钧水,到了另处殿室。
入内,苗钧水低声道“这是陛下寝殿。”
宫室处处都极干净,侍者当不曾落过清理,那寝殿中,即使是细小的陈设摆件之上,都不见落有灰垢。
靠壁的一方睡榻之上衾褥齐整,仿佛昨日,殿主人还在此休憩。
曲锦萱的视线,被两扇相对的象牙座屏给吸引了。
她走上前去,见得那座屏之上,各自悬挂着一幅丹青。
“呀这画的是姑娘”
巧茹立马认了出来,惊喜地叫道。
巧茹都能认得出来丹青中画的是哪位,自然也不用苗钧水再作介绍,可就是莫名把个姜明霄给难为住了。
奶娃娃张着小嘴,时而着那两幅画,时而又着曲锦萱,小脑袋来回扭动,奶嗓子“阿央阿央”
唤个不停,既是唤那画中人,亦是在唤抱着自己的人,眼里头跟打了圈似的,很有些茫然。
曲锦萱在那画前驻足许久,而她怀里的姜明霄,慢慢开始揉起眼眉。
一开始,曲锦萱还以为是分不清画与人有些发躁,后来才发现,小娃娃是困倦了。
苗钧水也见了姜明霄犯困的模样“哟,小殿下困了,该休憩了。”
巧茹听了,自然而然便去松那榻上的被褥,苗钧水也立马去检查熏炉中的炭木,徐嬷嬷则去检查安神香,嘴里头还念叨着,说是曲锦萱近来都不曾睡好,将将换了新居处,若是认床睡不好,也太遭罪了。
这几人各司其职,而姜明霄打着呵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娃娃在曲锦萱臂弯中小眼要闭不闭的,偶尔软软地唤声“阿央”
,还带着些许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