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手感会和压死一只大虫子差不多,不料却好像压上了一个会滑动的球;骚扰狂一个趔趄,竟然只被她用力一击给挤开了半步,很快就稳住脚,不仅仍活着,甚至好像痛都不痛。
安东尼低头看看,骂了一声,将一颗石子踢远了。
……难道说,不能直接探手进去,把别人杀死吗?能杀死的只有自己?
那可真是好笑了。
尽管她心中不忿,但是接下来又试了两次的结果,却似乎都佐证了这一推测:她试着将小人安东尼推到马路上,来车却及时避开了,他只挨了司机几句骂;好不容易拔下一块招牌灯,算好时机,它却在空中一弯,贴着安东尼的鼻尖砸在了地上。
骚扰狂果然也不是一般人,接连几次与危险擦身而过,他竟然没事人似的,照样进了酒吧。
什么“威力最大的伪像之一”
,广播的水分也太大了,人杀不死,相遇也阻不断,这根破蜡烛就算包含了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不是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改变吗?
忍着满心烦怨,金雪梨拨动着烛泪,寻找自己。
她对于该怎么操作烛泪,已经颇有心得,很快找到了二人相遇的时刻:小小的安东尼推开暗红后门,看见小小的金雪梨,就走到她身边,与她搭起话来。
“我本来没有向你要电话的勇气,我也不是会搭讪女孩的那种人。”
安东尼感慨似的说,“但你知道吗?我刚才来的路上,一块招牌灯突然砸在我面前,就这么近……要是走快半步,我就死了。
一想到人生充满意外,我就更不敢错过……”
自己居然帮他把台词升级了?
金雪梨小时候玩过一个叫模拟人生的电脑游戏,此时看着烛泪里二人搭话的一幕,生出几分恍惚的熟悉,一时间哭笑不得。
然而这不是电脑游戏。
金雪梨看着那个小小的、不知死活的自己,果然与安东尼交换起了号码,只好烦躁地暗叹一口气,关上了火槽——她得先让烛泪冷却凝固,让二人相遇这一段历史“定型”
,然后再次把它融化,才能重新改变历史。
小小的金雪梨,不知是第几次推开后门,走出音乐与酒气浑浊纠缠的屋子,站在门外透气。
一队浑身漆黑的奔驰v车队,无声无息地从夜里浮起来;每一辆加装过防恐防弹设置的车之间,都保持着同等距离,从酒吧后门口接连驶过。
在最后一辆车即将开过时,金雪梨伸出手,一把将它拨向了后门——仅有火柴盒大小的v,被这股力量一掀,不由自主地头一拧、撞出马路,在轮胎尖锐的嘶叫里,轰然一声将鼻子顶进了酒吧后门。
原本没有合拢的酒吧后门,被汽车撞凹了门板、扭曲了门轴,歪歪地斜挂着,一看就知道,关不上了。
小小金雪梨瞪着两步之遥外的v,面色苍白。
噢,忘了要保护过去的自己……算了,反正没被车撞上,没死就行。
不是她非要和一个骚扰狂亲密来往,自己现在怎么会受这么多罪?让她挨一场吓,也是活该。
金雪梨以一种带着隐隐厌烦的漠然,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匆忙退开几步,不知在朝谁叫道:“来人啊,有人撞车了!”
假如酒吧因此临时中止营业,或许可以搅散二人的相遇——
金雪梨一个念头还没转完,v驾驶座车门已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踉踉跄跄,翻身下了车,迅绕到大开的车门后,半蹲下身;他左侧太阳穴上被撞开一个裂口,血污、卷与挂耳式对讲机,全都纠缠粘结在一起。
但最显眼的,还是他双手之间的那一把毫米手枪。
一旁小小的金雪梨,目光一落在那支漆黑手枪上,立刻抿紧了嘴唇。
在汽车受袭、无法行驶后,他第一时间就从车中跳下来,是为了不做瓮中之鳖;他躲在车门后,是为了拿车门作掩体,防止潜在的狙击手;即使他看起来遭受了不小的冲撞,那把毫米依然稳稳被握在一个随时可以反击的位置上,微曲的手肘颤也不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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