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道:「承蒙师父恩德,弟子才得以成人。
」
他只是皱眉看着星象没有理会我的官方式的回答,苍老的声音有些低有些凉,「你可知她也是帝星?而双星列,其一必陨落。
」
「你与她命中该有一劫,相遇或者不相遇,都很难解。
」
「老夫那些年狂妄自大,自以为能解这死局,然……生门渺茫,如大海探针,还得你们仔细琢磨。
」
我年少终是狂妄自大,总以为命数之云不过滑稽之谈,如此并未放心上。
不过,纵是此番师父未曾告诉我,我也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是南芜那个骄阳跋扈的长公主,宋婉如。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多的是人羡艳她。
可对她几近有求必应的南帝,究竟真正喜爱还是捧杀?
世人不懂,可是我是知道的,天子自古多无情,皇家何论血水亲情?
关于她的身世她从未主动说起,我也没有问,想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而她亲口告诉我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夜。
那日是她的生辰,我做了她最喜欢吃的梨花酥,却一直等到子时也未见她的身影。
我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破宸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诡谲的烛火在风雨中忽明忽暗,我心上不由得涌起一阵不安。
后半夜的时候我终于在后山的清潭处寻得她,那瘦小的身子坐在树枝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刹那间,现实将我击得溃不成军,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乱世,谁又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
我是,她亦是。
「秦慕。
」她听得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虚弱地唤着我的名字。
这次她没有叫我师弟也没有叫我慕哥儿,好像有什么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气,也是夜色太深,我看不见她眼中闪烁的光,而她只像是一张脆薄的纸挂在树枝上。
「白落川,你先下来。
」我心下钝痛,世间只有她落寞的眼神和雨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她好像猜中了我会在下面接着她,松了一口气般向后一仰,如一只断了翅的蝴蝶飘摇在雨中。
我在空中接住她而后稳稳落地。
雨落在清潭里,漾出涟漪阵阵,早春的花瓣被堪堪打落,芬芳铺满了一地。
那把油纸伞正倚在不远处,被风吹得翻滚起来。
白落川仰头看着我,眼窝处一滩水渍,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毫无生气地说:「我是宋婉如,我不是白落川。
」
我伸手欲将她脸上的水痕抹掉,可她的泪水却突然决堤。
她忽的紧紧抱住我,像只小猫一样把所有的眼泪都蹭在我的衣服上。
我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柔声道:「谁欺负你了,小殿下?」
「我母后将……我姐……姐姐,送给了太子。
」她的话被悲痛切得支离破碎,我从她的哽咽中读懂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