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蛟龙游曳的水潭方圆不过十丈大小,除去小径两旁茂密的青竹遮掩之外,四周唯有云雾缭绕,再无他物。
钓龙潭最值得乐道的,便是每日遮掩此间的云雾会于晨晚消散一炷香,如池中蛟龙吞息吐纳,几十年如一日,从无半点更改。
此时正值夕阳垂落,残照之下,水潭四周云雾消散一空。
陈长安走过竹林幽径,便只见不远的水潭边上,数十位执杆垂钓的盘膝而坐。
那些人或是修真道人,或是锦衣公子。
其中也不乏容姿不俗的女子,往往都是一身价值不菲的红衣,但穿在身上,总是少去离州大红衣的气质。
压制住神阙内符篆的快闪动,陈长安不动神色走前几步,瞥见一块古朴石碑立在一旁,上书钓龙二字,底下一方印玺,许是岁月久长,风吹雨淋之下,只约莫能辨认出其中一个古篆的陈字来。
离州主人,曾于此间钓龙遨游九天的,自是姓陈。
陈长安看了看石碑,用心记下那个模糊的印玺之后,再往前走去数十步,就到了潭边。
说是水潭,放眼望去,只见潭水幽幽,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神阙内那一丝气机牵引勾连,直指钓龙潭底。
陈长安握剑立在潭边,心神转动,垂目不语。
世间修行,天资根骨,机缘气运,俱都不可或缺。
根骨天资,父母生养,不可强求,而机缘气运中,所谓的气运一说缥缈不定难以捉摸之外,唯有机缘才是可遇可求的手段。
除去极少数气运磅礴福缘自至的外,大多数人都得去求机得缘。
前辈先贤修行道场,灵力缭绕的福地洞天,亦或者秘藏无数的蛮荒之地,这些都是求寻机缘的不二场所。
钓龙潭能蕴养出一尊蛟龙,自然是无可辩驳的福地,因此才有着无数人执杆垂钓于此,指望着能够沾染些许机缘。
和这些凑热闹尝试一二的好事者不同,陈长安清楚自身气机牵引所在,但这种牵引是机缘还是祸端,陈长安无法揣度,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且不说能蕴养出蛟龙的水潭底深几何,就是蛮荒经里记载能硬抗四品境倾力一击,鳞甲不损半片的蛟龙,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招惹得起的。
万一潭底真有一尊蛟龙蛰伏不动,他潜下去,无疑就是送死。
陈长安站在潭边权衡计较许久,一旁垂钓的红衣妆扮女子,不去关心手中钓钩如何,不断偷偷拿眼打量他。
这位皮囊出彩的公子委实俊美,并不去垂钓,只握剑站了会,许是累了,便毫无形象地蹲在潭边。
也不知他是何种心思,修长的右指探入手中,方才入水便又闪撤回,好看的眉宇皱了皱,脸上神色古怪。
目睹一切的女子不觉有些莞尔,轻轻一笑。
敢以手指直接触探钓龙潭的,还真是平生仅见。
钓龙潭水冰冷异常,冻入骨髓,寻常人根本无法入水,即使有着灵力气机护持,也支撑不了多久,就得当场冻死。
如此温度,照理说早应结起厚厚冰层才对,可钓龙潭终年不冻,碧波荡漾,尽显福地机缘古怪。
陈长安试了一下水温,几乎就要放弃。
便于此刻,口中说着要将陈长安剔骨搜魂的苏小娘,腰肢摇曳走过来,瞧见陈长安动作,妩媚笑道:“钓龙潭便是如此,池中水温无论寒暑,皆是森冷刺骨,因而潭中除去蛟龙之外,别无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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