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乌墨不知从何处跳蹿而出,自己灵活地跃进了乌骊颈侧的牛皮袋。
战场上,残剑断戈,陈尸遍野,鲜血将护城河的水都染成了浓重的红。
池衍慢慢将她的脑袋按回怀里。
他纵目冷望着城下的血光和嘶喊,眸光蒙了一层深谙的阴翳,然而说话的声音,却意外温柔。
下巴抵在她发上,轻蹭,“乖,别。”
锦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这么说,她便温顺照做。
搂紧他的腰身,将小脸往下埋了埋。
寒光一盛,一把赤霄长剑离鞘出手。
池衍单手驱马,从城头而下,直驰入拼杀的战场。
耳边阵阵剑气激流,似龙吟啸起,在声嘶力竭的殊死搏斗里,他带她杀出重围。
他策马持剑的样子,宛如运筹帷幄的天神,也好似传说中,那生死予夺的冥使。
哪怕没有,锦虞也能感受到,他无人匹敌,无人能挡的气势。
乌骊筋腱矫捷,冲破重重险阻,直奔出临淮城,身后的溅血长流和激昂嘶声渐远渐逝。
池衍随手抛开饱嗜鲜血的剑,握住身前小姑娘纤细的腰肢。
他始终,未让她沾染一滴血。
锦虞闭着眼睛,乖乖靠着他,他在,她便无比安心。
她不知道那人要带她去哪儿,只知道马儿一路奔驰,良久良久。
后来,他们似乎是出了东陵边境。
群山苍翠,放目过去远而辽阔,在碧海之上波涛迭起,巍峨瑰丽。
眼下日西斜,天光淡了下来,山海间浮现一片朦昧烟色。
此处山路皆由玉石平铺砌成,蜿蜒而上,却是阶平坡缓,便也无须下马步行。
乌骊收蹄,不疾不徐踏上山,在那折回的玉石道上稳稳而行。
似乎是在他怀里浅眠了许久,锦虞悠悠转醒,抬眼间,眸中略含惺忪。
甫一入目,满是郁郁青青的深碧色,日落的金辉隐约倾洒,浓淡相间,映得山色浅翠欲滴。
锦虞声音透着朦胧,好似吴侬软语“这是哪儿”
眉睫下挑,瞧了眼窝在他胸膛睡了一路的小姑娘,池衍轻然一笑“宣山。”
他微顿片刻,唇边那一丝弧度渐而深敛“这里曾是宣国边城防驻要塞,也是十年前,我攻下的第一片领地。”
锦虞微愣。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起过去,虽然只是寥寥几字,却仿佛有万千恨深藏。
不多时,他们便抵长路尽头,一座华墙美府现于眼前。
晶石为壁玉为台,琉璃作瓦,幽泉如深,让人恍若置身云境。
这般华灿,只叫三千宫苑王城都败了下风。
锦虞满目惊愕,未曾想到,在这云烟缥缈的高山之上,会建有如此华贵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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