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刘彻回应张汤,田蚡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田蚡说完这句话之后,匆匆忙忙地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殿中,半真半假地慌张下拜道。
“嗯?丞相刚才分明替田恬认过罪了,如今又站出来说张汤胡言,那你倒是说说,张汤哪里胡言了?”
刘彻冷声道。
“犬、犬子留宿娼院系无德之行无疑,可实在只是因为年幼无知,才会一时糊涂犯下此过……”
“他绝非有意违逆陛下的诏令和训导,更不敢对陛下不敬,又怎能用大不敬这重罪来论处呢?”
田蚡倒也辩得有理。
“张汤,丞相的话,你来答!”
刘彻面带冷笑指向了张汤。
“诺!”
张汤接着说道,“丞相此言不妥,刚才本官说了,田恬在山水庄园留宿了半个多月,入院时陛下还未下诏……”
“几日之前,陛下新下诏令,长安城大小官吏是人人皆知,田恬既知晓天子诏令却无动于衷,那自然是藐视天子诏令。”
“如果藐视天子诏令都不算大不敬,那还有何事算大不敬?若不重判严惩田恬这个始作俑者,仿效其言行者不知几何。”
张汤说话的声音本来就浑厚,如今说的又是自己精通之事,所以气势十足,衬得殿中更安静。
“陛、陛下,张汤危言耸听,竟要借着留宿娼院的区区小事残杀朝廷命官,不合儒学忠恕之道,陛下,此风不可助长!”
田蚡彻底打消了装弱的念头,他已确定皇帝要夺他的权,所以刚刚这番话也不是说给皇帝听的,而是说给党羽们听的。
果然,田蚡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
些官员跟着站了起来,匆匆走到了殿中,齐刷刷地跪在丞相田蚡的身后向皇帝求情。
“陛下,微臣御史中丞聂万年附议丞相,田恬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陛下,微臣御史丞何尽忠附议丞相,张汤乃滥用刑律,有暴秦之遗风!”
“陛下,微臣少府江神附议丞相,田恬乃陛下骨肉亲戚,绝不会大不敬!”
“陛下,微臣大农令……”
“陛下,微臣中大夫……”
“陛下,微臣左都尉……”
“陛下,微臣右都尉……”
“陛下,微臣少府丞……”
眨眼之间,这大殿之中就跪下了大大小小二三十个朝臣,乌泱泱的一片,看着倒是蔚为壮观。
伏身低头跪在最前面的田蚡一直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听到这些朝廷重臣一个个跟了出来,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待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之后,他先是偷偷回头数了数人数,而后带着略显自得的笑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皇帝。
半个朝堂都跪在自己身后,田蚡多了几分的得意和从容,皇帝多多少少也要考虑朝堂的观瞻,不至于一味地蛮干吧?
皇帝虽然高高在上,但是,凭他一人如何治国呢?
田蚡又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韩安国,后者也是他的同党,皇帝若是把自己给撤换了,那定然也要把御史大夫撤换掉。
到时候三公全空缺,让谁来当丞相和御史大夫呢?
按渐次替补的成制,应该从九卿当中拔擢官员渐次接替,总不至于让太常张驱那个草包或者刘德那老朽来当丞相吧?
想到这层关节,田蚡心里有底了,不似先前那样失态了。
他料定皇帝有分寸,不会与朝堂作对的。
但是,让田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所考虑的这些事情,刘彻早就已经考虑过了。
他看着跪在殿中的乌泱泱的朝臣,觉得又气又喜:气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紧随田蚡,喜的是这些人今日全跳出来了。
跳出来好啊,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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