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秋日艳阳下,段浥青如谪仙临世,身形青翠如竹,傲骨矍然,四五个孩童正围在他身边拍掌嬉笑。
“小狗,小狗,拴起来的小狗。”
兰榆视线下滑,怔然看向段浥青脖子上的麻绳,修长的脖颈被勒出一道血紫的痕迹,略显苍白的容颜上,多了寒霜之色,几缕墨发垂落鬓边,嘴角还残留乌青和血迹。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声音刻意压低后,依旧清晰传入耳中。
“跟狗一样被拴在马车后面,这纨绔真会作践人。”
“这书生也是孬种,换作我被人这样羞辱,一定与他拼命。”
“听说他清高的很,先前有学子花钱找他买画他都不答应。”
“说不定他那解元也是假的,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肚子里能有几滴墨水。”
“当男宠就是不一样,上次见他还穿着粗布麻衣,你瞧他现在穿的,那可是京中最贵的凌云纱。”
议论声越发不堪,世风易变,谪仙人物沾上他这恶臭纨绔,也免不得被唾沫星子讨伐,兰榆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容尽失,心绪发沉的走过去。
他按照剧情命人绑了段浥青,这段书里一句话带过的内容,在原主做过的数不清伤天害理的事情当中,都排不上号,可当剧情真实发生在眼前时,兰榆还是如鲠在喉。
显然,张河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或者是按照原主以前的习惯来处理类似的事情,怪他没有说清楚,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兰榆内心轻叹,也不敢看段浥青的脸色,即便是低着头,那道冷若冰霜的视线依旧附骨而上,让人不寒而栗。
他伸出手,要去解开那道粗绳。
还没碰到绳子,手腕被人用力握住,力气大的惊人,似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兰榆抿了抿唇,忽略手腕的疼痛,顶着段浥青隐隐发红的双眸,故意笑了下,“生气也这么好看,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
段浥青甩开他的手,转过脸,下颌紧紧绷起,压制心底喧嚣的怒气。
面前之人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
他的脸、他的言行举止、甚至于他的呼吸,随时随地飘散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兰榆怕激怒他,在大街上跟自己来个□□互搏,退后两步,让张河上前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麻绳。
“咳,这样绑着本公子心疼,还是改为绑手腕吧。”
张河依言,利落绑住段浥青的双手,还系的死紧,一点也挣逃不出。
兰榆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这个炮灰最终会死在段浥青手里,可若将人得罪狠了,他怕是死状凄惨。
本来可以给他一刀子完事,偏偏要将他千刀万剐,那他岂不是没地方哭。
兰榆重新回到车上,对上周椆惊疑的目光。
周椆刚才探头出去,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到兰榆脸上,对面的人金昭玉粹,笑起来时慵懒而随意的笑容显得灵动俏皮,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纨绔长得这么好看?
“一直盯着本公子看,怎么,看上我了?”
兰榆喝了口温水,歪着脑袋低笑几声。
周椆矢口否认,离他又远了些,好半晌,没忍住说道:“你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与兰榆虽同为世家子弟,但以前基本上形同陌路,只知道对方劣迹斑斑,是个空有外表的草包,他性子爽快,又一贯看不起仗势欺人之徒,自然不愿意与之往来。
“哦,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爱上我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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