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意识地回应了哥哥的问话之后,津岛怜央揉了揉进了水的眼睛,又使劲眨了眨沉重的眼睫,才终于使得模糊的视野如同蒙上了水雾的玻璃一般被擦拭透亮,逐渐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在耳鼻口眼都蒙了水、感知如同隔着遥远距离般被削弱了的情况下,津岛怜央仅凭直觉便认定了那拥抱着他、将他送上河岸的人就是哥哥。
但当原本摇晃着的光影稳固了下来,眼前人的样貌清楚地展露在了津岛怜央面前时,他反倒迟疑地不太敢确认了。
“修治、哥哥”
他这样试探着问道。
不是记忆中才只有九岁跟他一般高的哥哥。
眼前的少年身体清瘦却高挑,鸢色的微卷发丝湿哒哒地黏在两颊上,还在不断地滴着水,面容已经褪去了孩童的稚嫩,轮廓线条没有了圆钝的柔软弧度,只有略显锐利的秀气模样,眉梢眼角都透露着忧郁又惹人怜的靡靡气质,像脆弱又透澈、需要用心呵护的美丽琉璃般,让人在到他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他就是那种会受女人追捧与簇拥、普通地走在路上都会吸引异性视线的美少年类型。
他的身上莫名地缠绕着许多雪白的绷带,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反倒像是在隐藏些什么。
太宰治轻柔地开了口,声音中带着竭力忍耐着的、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是哥哥哦怜央。”
“哥哥”
“是。”
“哥哥。”
“在这里哦。”
“哥哥”
再三地确认过哥哥的存在之后,津岛怜央露出了如同月牙般眉眼弯弯的笑容来,他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双手,眷恋地环抱住了太宰治的脖颈,一下又一下地用自己柔软的脸颊肉蹭着太宰治的颈侧,像淋了场大雨、浑身都湿哒哒的狼狈猫咪般撒着娇。
“哥哥,我好想你,”
他说着,“你变成大人了”
津岛怜央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太宰治的怀抱之中,孩童体温偏高的肌肤隔着的衣服传到了太宰治的身上,胸膛与胸膛相贴,心跳与心跳共鸣,那暖融融的一小团鲜活的生命就真切地窝在他的怀中,至今都仍然让太宰治觉得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
他还什么都还没有做,什么都不敢去做,好运就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降临到了他的头上,反倒让人胆怯地不敢去触碰、不敢去戳破,害怕这会是绚丽的肥皂泡泡,晃荡着缤纷的色彩,悠悠地在空中飘荡,却脆弱的连干燥的空气都可以杀死它。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就让他被梦境的制造商蒙上双眼、捂上耳朵,就沉浸在着虚假之中,一直一直地沉睡下去吧。
“怜央、怜央,”
太宰治紧紧地收拢了双臂,温柔地说道,“我带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太宰治用那一件已经被河水泡废了的大衣将津岛怜央整个人裹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好啊。”
津岛怜央轻快地答应了,他环抱着太宰治的脖颈,脑袋搁在了哥哥瘦削的、有些硌人的肩膀上,眼睛安心地阖上了,信任地将自己全部交给了哥哥,丢了鞋子、只穿着白足袋的透白小腿伸出了漆黑的大衣,悬在在半空之中,随着太宰治起身的动作轻轻晃荡着。
天边的太阳正缓缓坠落,黄昏的光辉斜斜地在河水里流淌,太宰治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些愉悦地发现这一次入水的时间还不长,钱包和手机都还没来得及被河水冲走,里面的纸币虽然湿透了,不过好在银行卡上去还算是完好。
“钱包没被冲走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拿着自己还在滴着水的钱包,满意地说道,“怜央,我们可以坐出租车回去了哦”
津岛怜央很给面子地欢呼了起来,“好棒”
他满怀期待地说着,“我还没有坐过出租车呢。”
这句倒确确实实的是真话,津岛怜央的人生里,总是被拘禁的时间长,自由的时间短,即使偶尔有用到交通工具的时候也多是专门的司机和专门的车辆。
“出租车跟普通的车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好奇心重的孩子这样问道。
太宰治思虑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不同的,但是出租车都是统一的模样,车顶会架着显示牌,告诉客人现在是空闲还是满客,可不可以搭载,然后车上会有计时器和计价表,开了多少的里程就要付多少钱,是司机用来计算自己可以收取多少费用的工具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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