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水榭出来,到丁府所设的宴厅,此间的路程并不远,可魏言安话多到近乎聒噪,总是见缝插针地找曲锦萱搭话,或是不着痕迹地,向蔡雅宁打听着曲锦萱的事。
离宴厅还剩一小段路时,恰遇一人迎面而来。
是一位银色袍衫、身姿修长的男子。
鸦青的长眉、雪玉般的俊容,虽有一张含情带俏的俊脸,双眸却幽邃得难窥情绪。
按说,魏言安是一人之下的东宫太子,出了那皇宫禁苑,谁不得尊他为先可偏生面对这位时,方才还言笑晏晏、神采湛然的魏言安,却陡然变了幅模样。
虽然只是颔首,但魏言安却神情敛敛、毕恭毕敬地唤对方“洵表兄。”
那银袍公子倒是秉了手“臣,拜见殿下。”
魏言安虚虚地托了下姜洵的肘“表兄无需多礼,这是何时自崇州回来的”
姜洵答道“前几日,臣方抵奉京。”
魏言安佯作讶然“孤竟不知此事,若是提前知晓,定要在东宫设宴,为表兄好生洗尘的。”
姜洵面色如常“殿下有心了,改日得了空,还请殿下屈尊去臣府里,臣,备薄酒以待。”
魏言安双掌一击,笑溢眉梢“那便说好了,改日得了空,孤,定去讨扰。”
这对名义上的表兄弟,在外人来,自是兄友弟恭的。
可有心人皆知,这过分恭敬,便是客套,过分客套,便生疏立现。
故而那谈笑间的和气,实属刻意营造。
二人你来我往地叙了几句话,便有说有笑地,相携着往宴厅中行去。
见魏言安被分了神,曲锦萱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来。
蔡雅宁贴近曲锦萱,向行在前方的姜洵抬了抬下巴,问道“这就是你二姐姐那位未婚夫啊别的不说,这皮相生得可真好,神明爽俊的,连太子殿下都要被比下去了。
就这样,你二姐姐还总是嫌弃人家,真不知道她打哪里来的脸。”
曲锦萱垂下了眼。
上世时,她与这位姐夫也只见过寥寥数面,并无多少印象,只晓得在二姐姐心中,如魏言安这样的无上权贵,才是二姐姐所中意的良人。
等进宴厅入了座后,曲锦萱才发现,因为方才与魏言安同行间,她紧张至极,导致整个人都发了一层涔涔的虚汗。
而现下,她身上的小衣被那汗给濡湿了,潮潮地贴在身上,黏腻感让人很不爽利。
春衫料薄,若不及时处理一下,恐怕要不了多久,那层汗便会透出外裳,届时,她便是当众失仪了。
曲锦萱偷偷抬眼,瞟了下男宾那边,见魏言安被众人簇拥着,该是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她心下略一思忖,便与蔡雅宁打了个招呼,再带着桑晴往更衣处走去。
而在介于宴厅、与更衣处的窝角廊下,曲锦萱,听到了令她头皮都扯紧了的声音。
竟是魏言安跟了上来。
曲锦萱顿时心口乱跳,她屈了膝去福身“殿、殿下。”
魏言安一见她,那魂灵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儿听她怯声给自己请礼,一把细嗓软声软气,登时如闻仙乐。
小美人儿俏生生地、颤颤巍巍地立在原地,那双玉笋般嫩白的柔荑攥着袖摆,贝齿轻咬着唇肉,乌黑细密的长睫虚虚地覆于眼睑,在水莲花般的雪肤上,投下片浓密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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