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郎中过来给开了些药,还行了一遍针,说是体虚受损,需好好修养些时日。
他夜里醒来过一次,睁开眼就找他那卷轴,”
男子指了指放于柜子上的物件儿,“我拿给他,他抓着东西就要下床,我和郎中将人按住。”
浑身是伤的乞儿不知从哪里爆出了那么大的力气,方守中和郎中两个人上前预备将人按住都还僵持了一会儿,情急之下方守中开口试图与人交谈。
“他好像听得到……但真的不会说话,郎中说他嗓子的确是废了,”
方守中皱皱眉,面露为难,“我拿来纸笔,但他好像又识字,实在无法,开了剂安神的方子,至少叫他先睡着静养一番。”
黎蔓的眉毛拧在一起,觉着确实有些棘手。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那幅卷轴上,它对于床上的人来说定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被拳打脚踢时,他都将这幅卷轴死死护在怀里。
两人轻声细语地交谈间,床上的人悠悠转醒,似是安神汤的效用已经消退。
乞儿睁开眼,陌生的雕花房梁让他困惑不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浑身剧痛,脑子更是昏沉,索性最终的事还记得。
他偏头,当即瞧见了黎蔓,乞儿认出了对方是昨天救下自己的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却又很快转为警惕的神色。
他无力支着床褥坐起来,嗓子里不住地出“嗬——嗬——”
“呜——呜——”
,似胡乱作响。
乞儿试图蜷缩手指摆动胳膊,这些动静几乎是瞬间被站着的两人捕捉到,于是两人齐齐地看向他。
“你……”
黎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街头行乞的乞儿因着长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其身材往往比普通人家的同岁人矮小许多,面前的乞儿看着约莫十三四岁,但黎蔓无法判断出其真实年岁,她斟酌再三,“小兄弟?”
木床上的人咬着牙关忍着剧痛坐起来,嗓子呜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也不回应两人的招呼,只眼珠死死地盯住柜子上方,抬起手指那卷轴。
“你要这个?”
黎蔓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将东西递到人手里,“是这个吗?”
她刚把东西拿到离乞儿稍近的地方,后者猛地抬手一把把东西抓在手心,像只在冬日里饿了许久的野见着了肉骨头,神色凶狠警惕且动作实在突然,倒给毫无准备的黎蔓吓了一跳。
她微微抖了抖身子,本来落后其半步的方守中见状,快迈了一步挡在黎蔓身前,正好将女子与乞儿挡开大半:“郡主?”
他微微蹙起眉,偏头担忧地看向黎蔓。
“无妨,”
黎蔓定了定神,随即摇摇头,“不关事。”
她年少时曾随父亲在军营里见到过被俘虏的蛮金士兵,大多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对上黎举飞和黎蔓时,他们通红的双眼似乎在说:我们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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