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富商如何跳脚,又如何在暗地里咒骂他,京城来的大人真不感兴趣。
跟随孙县令来到渠县的钱师爷属于胃口大但胆子小,审问下来现他跟在孙县令身边贪墨的三两银子在一众远州官员里都算少得清新脱俗。
闻砚琢磨着把人吓得差不多了,火抓了他做实施打理远州接下来事情的壮丁。
毕竟这人是当地的,总归要熟悉些,权当戴罪立功了。
阿晟本就只是流落街头的乞丐,无父无母无依靠的,在闻砚的默许下,安安心心地跟着他和黎蔓。
左右府家大业大,也无所谓再多一张嘴。
林氏知晓了三姐弟的经历后觉着他们年纪小又格外可怜,见其中最大的少女也不过十三岁的样子,难免生出慈母心肠。
四个人又都有着因洪水家破人亡以及告贪官的经历,索性决定搭伙过日子,特殊的一家子就此组成。
黎蔓给了林氏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希望她对往后能生出些盼头。
与林氏和三姐弟道别,黎蔓扭头进屋,坐下写信给越千山,说是这些好消息也得同越姐姐说道说道。
后者本就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得了这些消息定然会高兴的。
至于朱亮的死,当初远州官府为了草草结案随手将罪名安在了一个街边的流浪汉身上。
本等着过几日处死,谁曾想那流浪汉本就身负重病,被抓前就时日不多,被抓后当晚就死在了狱中,黎蔓有心偏私真正的凶手,自然不会主动去为其翻案,便心怀愧疚地为人收了尸,立了块无名碑。
彼时闻砚和黎蔓安排稚子在城中传播童谣时,主要是想借着鬼神之说让做了坏事的远州官员人人自危,再配合着“查案钦差”
的秘密出行让他们内部出现怀疑和分歧。
现今将这些人都下了狱,闻砚饶有闲心地雇了小孩儿在牢房外头唱,可谓好好地吓唬了牢里的犯人一通。
“我现在觉得,汪梁肯定很后悔当初没看那幅流民图,”
黎蔓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他看了……想来这幅画也不会被阿晟拿到京城去,再出现在陛下面前,远州这里的歪风邪气也就不会被现。”
出身优越又一门子心思都在“捐银法”
的汪侍郎才懒得分出心思去理会一个无名的画师,况且对方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得活像是个要饭的骗子——这样的人能画出怎样的画作?
未被旁人重视的画师,一对好心的平凡夫妻,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乞丐……写在史书里都显得格外蜉蝣撼树的一连串微小举动,却又真真切切地使整个远州官场为之改变,又将会让整个京城、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
黎蔓握住毛笔的手停滞半晌,于纸间晕开了些许墨汁,只低低地感慨:“汪梁行径的败露……也算是因为他自己。”
对于这话,闻砚用无声表达了赞同。
她怀着满腔心绪,复又翻动手腕继续写字。
闻砚正巧将手中纸页看完,见状随口问道:“这是在写什么?”
黎蔓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写:“我上次不是说南流县那边的义学堂所用书册实在太粗制滥造,想给他们运些书过来吗?我上次列了个名录,一是没列完,二是昨儿个一找却有些找不到了,所以重写一份。”
“我那次去义学堂,觉那些孩子还是很勤勉,”
黎蔓陷入淡淡的回忆,很是感慨,“那批《荀子》一看选的印书纸就差,我看到好几个孩子在上面写的批注都有些洇墨。”
“他们有心求学,自然是好事,”
黎蔓搁下笔,等墨水完全干透,“只是那孙照可恨,连印书钱都要贪,这不是耽误人家求学吗?”
屋子里沉寂片刻,闻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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