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柳叶心不在焉地收着桌子,耳朵留意着屋那边的动静。
见郑婉秋她们走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五弟妹,娴丫头这么小,怎么舍得送去吃这样的苦,还是个女孩子,竟然累得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郑婉秋说着关切的话,表情却带着轻蔑。
牛柳叶不爱跟这个嫂子打交道,心眼太多了,一句话藏着几个弯,但是她家在镇上酒楼的猪肉是找牛屠户供应的,少不得给她一些面子。
“娴儿自己喜欢,我也就不拦她了,做事卖力才对得起她师父的教导。”
“说起来娴丫头跟君诚同岁,君诚还大上两个月,这小子天天在家闹腾,我都想把他送出去好好压压性子,还好明年就可以送去村学先跟着公公开蒙。”
郑婉秋一副话家常的模样,让牛柳叶心生警惕,她可不是会跟自己这样没权没势的人闲聊,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君诚看着聪明相,男孩子调皮些正常。”
“哈哈哈哈哈,聪明说不上,倒是有几分机灵,平日里就爱往隔壁的药铺里跑,说是喜欢闻那味道,真是怪。”
郑婉秋意有所指,等着牛柳叶接话。
“那挺好的。”
牛柳叶干巴巴回了四个字。
“是挺好,我想着呀,要不让君诚一块跟着何郎中学,这样他们兄妹俩也有个照应,何郎中的名声挺大的,以前在府城最大的医堂里坐诊过,能跟着他学,是君诚的福气。”
郑婉秋眼神强硬,直直盯着牛柳叶。
牛柳叶无奈叹气:“三嫂,娴儿拜师是自己跟何郎中说好的,我插不上一句话,要不你备上一份节礼去何郎中家问问。”
“谁不知道何郎中不收徒弟,谁曾想娴丫头有这个缘分,这就说明何郎中看得上张家的孩子,君诚也是张家的孩子,五弟妹可不要因为我们常年在镇上就跟我们生分了。”
郑婉秋很不满牛柳叶的反应,聪明点的就知道该应下来去帮她找何郎中说和。
“三嫂,我先去洗碗了,君诚这孩子聪明,你们家里也富裕,做郎中辛苦着呢,还得东奔西跑地给人治病,遇到着急的,半夜都得被叫起来。”
牛柳叶说完就端着盆子往井边走,这话她是真接不下去了。
郑婉秋彻底耷拉下脸,牛柳叶是听不懂好赖话吗?
何郎中行医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人脉,又是在府城坐诊过,医术和见识都不是镇上县上的大夫可比。
听说是收过一个徒弟,结果这个徒弟为了钱,偷换了何郎中开的药方,害得他被当时的知府夫人斥责,勒令医堂把他赶走,不准在府城行医了。
不过十多年过去,当初的知府已经升迁去当京官,也没什么人记着何郎中这桩官司,何况前两年何郎中的女儿抓到那个徒弟,帮他在知府夫人面前平反了。
郑婉秋为什么能知道这件事,全靠她有个在府城开酒楼的堂伯,今年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就一直惦记着让张芊儿嫁给何修仁,趁没什么人留意到这颗沧海遗珠,先下手为强。
现在张娴儿跟何郎中意外搭上关系,那正好让她有门路跟何家拉近关系,让张君诚一起去拜师,也是她突然想到的好主意。
“芊儿,去找你祖母说说话。”
郑婉秋看着牛柳叶有些不对劲,和以往她印象中那个容易被左右的村妇不一样了。
吴氏在里屋带着张秀珍和张可儿做针线,见郑婉秋过来,笑道:“这么快就说完话了?这么久没回来,也该和她们多聊会儿。”
“娴丫头没说两句就睡着了,五弟妹急着去洗碗,说不上几句。
也才几个月没见到,怎么看着和从前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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