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越岩走了进来,他望着程尘神情复杂,过了一会儿,低声说:“老大想见见你。”
程尘按捺住神情不善的阿郎,应下,直面越先生的这一天,比料想的要早一些。
※
凡楼是越峻在离州建的别院,曾几何时,他将这里赠予了程柔,让伤心怀抱的她在这里休养生息,生子育儿。
这里也是程尘的出生之地。
越先生独坐西楼,在这里等待血脉相近的下一辈到来。
凌乱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越三陪着程尘和程朗一同过来。
看到大哥寂寞伶仃的身影,他脚下一缓,口中已喊出声:“大哥,人我带来了。”
“坐。”
越先生没有站起迎接,他微笑着单手虚请,盘坐着将几个茶杯满上,淅沥的水声中,清幽的茶香隐约浮起。
“老三,你也坐下。”
越峻指指坐垫。
“哈?你们父子叙离情我也得听啊?”
一个冷眼横来,越三苦着脸歪七扭八地盘坐下来,“哦,那行。”
越先生抬眼看看程朗。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避开他,希望越先生您也别介意。”
程尘微笑着说。
“对长辈要有些礼貌,”
越先生微眯起眼,轻啜了口茶,说,“你应该称呼我大伯。”
砰嗵!
一声,越岩惊得一脚踹到了矮几上,口不择言地惊叫道:“啥?啥?!
他不是你儿子,我靠!
不是说程柔跟了你么?这些年都外放在离州那怎么回事?不是你的是老二的?越老二这木头居然偷偷弄出了这么大个儿子,他还整天愁家里只有仨丫头干啥……”
在越峻悲悯的眼光注视下,越岩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惊愕地闭上了嘴,心底有一丝悲凉之意无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越峻仍然在说,平平淡淡地,就像真是亲戚们之间在扯着家常闲说话。
程尘看了一眼失魂落魄,似乎已经灵飞天外的越老三,专注地听越先生说当年,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那个无声无息甚至没人知道,已然悄悄死去的孩子。
“你今年16岁,离州的风俗孩子落地加一岁,你出生在15年前。”
越先生的声音冷冽,不带一丝烟火气,清清淡淡。
“那一年,是我族大祭,越氏必须选出一位嫡脉纯血的子弟,吃下‘岑肉’,以已身引阴灵囚阴灵——就如同你这次遭遇的,献祭饕餮,以换取神灵短暂的不食灵性。
我是这一代的宗主之选,阿岩文才灵赋过人,族老就选了相比之下并不出色的老二阿崴出祭。
没人愿意这样做,但是千年传承与责任不得不如此,没有退路,不做就是一族的消亡。”
他注视着神色茫然的越三良久,又说:“程柔是我身边长大的,原本打算培养作启灵师,她有些小心思,阿岩那时偏偏喜欢得紧。
在出祭前夜,阿岩一时激愤,替老二吃下了‘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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