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不说话,而是偷偷地瞄着姐姐。
曲沁沉默了下,方道:“让人去桃安居瞧瞧,若是母亲不忙的话,就告诉她一声,说我好了,歇息得很好,不用担心。”
乔妈妈和红蕊等人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忙应了声。
曲潋面上覆着帕子,心中千回百转。
曲沁一直不喜欢季氏。
除了季氏是继母的原因外,还有季氏的性子过于软弱,像个泪包一样,一点小事也能哭哭啼啼,让她极为不喜。
不过因为季氏这么多年来始终守着他们姐妹三人,所以曲沁虽然不喜,却从未给过季氏脸色看,只是不怎么亲热罢了。
可是现在,曲沁却难得的说了软话。
曲潋觉得,曲沁的上辈子,母亲一定做了让她心悦诚服的事情,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
这么一想,不禁有些高兴。
不管是母亲季氏还是曲沁、曲湙,都是她这辈子的重要亲人,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一家人亲亲热热才好。
曲沁这次病了好些天,虽然昨晚好好地休息了一晚,可是身体虚软着,又不想躺在床上,便让乔妈妈将她挪到临窗的榻上,想要看看窗外的景色。
乔妈妈将早膳摆放到榻上的红漆雕牡丹花的小几上。
曲潋坐在另一旁,陪姐姐一起用膳。
早膳是白粥和几样江南特色的小菜,以清淡为宜。
两人刚用过早膳,季氏便过来了。
姐妹俩起身给季氏请安。
曲沁依然如往常般矜傲而淡然,不过在季氏坐下来询问她的身体时,她声音温和地道:“我感觉好多了,就是躺得太久,身子没什么力气,母亲不用担心我。”
季氏很高兴曲沁身体好了,见她语气温和,心情更好了,也没怎么奇怪曲沁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
季氏是个神经粗壮的,就是泪线太发达。
如果神经不粗壮,怕也不能十几年如一日对曲沁关怀备致,对旁人的闲言碎语置之不理。
“我先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也很关心你的身子,还让我带了些燕窝过来给你。
等你病好了,可要过去给老夫人磕个头谢谢她老人家……”
听着季氏絮絮叨叨个没完,曲沁不若以往般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由着她唠叨。
曲潋见母亲和姐姐相处愉快,便坐到一旁,拿了搁在旁边的针线缝制起一件衣服来。
曲沁抽空看过去,便知道妹妹是给弟弟曲湙缝制春衫。
曲潋的针线素来在姐妹中是最出色的,还得过绣安坊的安娘子的指点,而且她很有想法,画的花样子比市面上的新奇,很会推陈出新,做出来的衣服总比旁人好看一些,胜在一个新奇。
在曲潋看来,妹妹所画的花样子,比京城有名的天衣阁的绣娘画的都不差。
看着娴静地坐在一旁穿针捻线的妹妹,曲沁只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无论是年少时的妹妹,还是后来能独当一面的妹妹,看起来都那般的无瑕美好,像枝头绽放的梨花,洁白无瑕,让她止不住地心疼,总担心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让她受委屈。
上辈子她撒手去了后,也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
“……沁儿,你说好不好?”
曲沁回神,看到季氏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眨了下眼睛,很是平淡地道:“母亲说什么?”
季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是过几天,等曲沁身体好了,便带曲潋去济明寺上香,给她求个平安符。
曲沁沉默。
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病得厉害,甚至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冲击着脑海,让她无法清醒过来,一直在说胡话,将季氏给吓着了,甚至她可能觉得自己是中邪了,方才会想去庙里上香给自己求个平安符。
这也是为何她不敢告诉妹妹自己重生的原因,生怕和季氏一样柔弱的妹妹被吓到。
两辈子她都是个坚毅果断之人,将柔弱的母亲和弟妹视为自己的责任,不愿让他们担惊受怕。
所以,那些事情,只需要她自己记住,然后一一破解便可。
见季氏神色更不安了,曲沁方才道:“母亲作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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