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围墙上翻回澜园。
这儿在整个园子的西侧,十分偏僻,我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挪,花了大约两刻多钟才走回大门口。
走到后来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记着邓子射的嘱咐,停下来坐在路边把纱布解开,伤口没有流血,再重新包上,捡了根木棍拄着继续走。
一路上都没遇见人,澜园的人手都被二叔公带去隔壁闹事了,只剩大门外一个家丁留着看门,伸长了脖子往西面瑞园的方向探望。
我认得他,上回我来救蓁娘,就是他去通知管家抓我们的。
一回头看见我,他像见了鬼似的往后退,在门槛上绊了一跤“大大大……”
我对他说“去把二老爷叫回来吧。”
他爬起来朝西边狂奔而去。
我实在走得累了,把门房里家丁休息用的小胡床拿出来坐着,又检查了一遍伤口,确认没事才放心。
不一会儿二叔公带着一大群人灰头土脸地从隔壁撤回来,看到我坐在门口,瞪眼指着我道“你……几时回的澜园?”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一个奴婢下人,也敢蹬鼻子上脸让我难堪,反了天了!
怎么当上的宰相,家里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要是在我家,直接拉下去杖毙!
——这丫头片子也跟外人学野了,仗着自己有封号、跟皇家定了亲,见着长辈都摆架子不站起来回话了?你还没嫁出去呢!
」
能让二叔公吃瘪的奴婢,也只有凤鸢了。
我把脚伸出去,给他看足踝上的纱布“昨夜清河苑起火,仓促之间还受了伤,幸好捡到一匹马连夜赶回澜园来,自己包扎上了,恕我无法起身给二叔公请安。”
二叔公话语一滞“你昨夜就回来了?澜园的奴婢怎么没人知道?”
“这些奴婢疏懒不尽心,主人来了都无人接应,二叔公该去责问他们呀,怎来问我?”
二叔公又问“方才我也进了澜园,怎么没见你?你在何处?”
“昨夜我从清河苑赶回,由西北角门入,门口竟无人看守,亦未上锁闩牢。
我脚上有伤走不远,就近在西北角那座院子里歇了一宿。”
我瞥向他道,“就是蓁娘生孩子住过的地方,现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叔公也不会去那边吧?”
二叔公听到蓁娘的名字只是面色微微一变,他身后一名体壮家丁的反应却叫我瞧见了「婆娘贪财误我!
就说这种损阴德的腌臜事不要沾,害我隔三岔五做噩梦、晦气缠身不说,还被主人家惦记上了!
大小姐可是将来要当皇后的人,她动不了老爷夫人,难道还动不了我们这些下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人碾死!
」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和宁宁之死有关的下人。
从他脑海里,我捕捉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矮胖妇人身影,穿的是我家奴仆的制式赭衣。
听他话中的意思,夫妇俩都在国公府为仆。
我恨不得立时把他抓过来拷问,但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说的理由二叔公当然不信,但他也没法反驳我,只好说“既然受了伤,还是赶紧回去找人来医治吧。”
命家丁去驾马车来,带我回国公府。
我瞧见他心里嘀咕「大哥果然料事如神,叫我和大郎分头去堵虞剡家的门,还真把人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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