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屿已经抱住她先一步跨进了寝宫,路远迢迢,她都不知晓,他的臂力怎会这么大,丝毫都不手酸的。
这还是传闻中那个见风就倒的病弱太子么?
他和她理解的太子殿下可太不一样了,她根本看不出这个男人身上有任何病症,这副体魄,就说是要去上阵杀敌,师暄妍也一点都不怀疑。
宁烟屿终于将她放落下来,但不是落在地面,而是将她放在柔软的贵妃榻上。
他蹲下身,俯低目光,将她脚下的绵柔丝履脱掉。
“这种丝履只是好看,面圣时可以穿着,但走不了远路,脚下会疼。”
宁烟屿把两只丝履抛到一旁。
脱掉那双丝履,师暄妍露出了两只小小的白嫩脚丫。
先前在君子小筑时,本来就只是趿拉着木屐,没有着袜,后来在马车上换了衣物,顺手套上了这双丝履,勉强蔽住了足尖,但女孩儿家的脚是不能随意给人看的,当下她不着痕迹把衣裙拨了拨,长长的石榴红裙袂与官绿鸾绦一同落下,遮住了下面皓皓如雪的双脚。
她不大自然地道:“你自己去沐浴吧。”
宁烟屿挑眉,仍旧蹲在她身前,下颌角往上仰起一点弧度来:“嗯,你方才不是说,有话同我说,怎么不说了?”
师暄妍朱唇轻颤,犹豫轻声:“我虽答应嫁给你了,但这是你使了心计,诓来的。”
男人语调微扬:“是。
你不服?”
倒也不是服不服,师暄妍做了决定也没打算后悔,只是道:“我是答应嫁你,但是,要和你约法三章,你若同意,我才能嫁给你。”
赐婚的圣旨明日一早就要下,她已经在太极殿上亲口承认了心系于他,这时却说,非要他同意“约法三章”
,才能心甘情愿地嫁给她,这个小骗子,恐怕是不知道为时已晚。
上了他的贼船,除非船翻人亡,岂有中途返航下船之理。
心头上微含嘲意,不过他倒很想知道,她有什么条件。
宁烟屿半蹲在地,维持着那一种姿势不动,心情依然不错,言笑晏晏着问:“你说来听听。”
师暄妍很紧张,抿唇拨弄着素白纤细的指头,在袖口底下缠绕一圈又一圈之后,终于张口,温声道:“第一点,我不想回侯府待嫁,也不想留在君子小筑。”
宁烟屿立刻便同意了:“纵使你想回去,我也不让。”
那个虎狼窝里,住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鼠辈,回去无益,不过令她气大伤身。
那两家人抱着她的表妹当宝,不过恕他眼拙,实在没看出江晚芙有过人之处。
师暄妍微睁桃花眸:“那你打算将我放在何处?成婚之前,我恐怕是不能住你的东宫的!”
如此于礼不合。
宁烟屿笑了下,曲指在少女雪白的额上一敲,敲得她脑袋发痛,他在一边睨着她笑:“许你侯府有别业,孤堂堂太子,在京中便无行馆?”
他笑她,杞人忧天。
师暄妍捂住吃痛的额头,怒意凛凛地瞪了过来,被她一看,他收了手,垂落在了身侧。
某些人,得不到的时候,温言好语、频频示弱,可一旦得手之后,便故态复萌了。
太子殿下可不是善类,只会欺负她罢了。
师暄妍心里怀着更大的事,懒得同他一般计较:“第二点,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师家和江家的事,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处理掉。”
宁烟屿这次沉吟了片刻:“师般般。
我是你的夫君,你的父母,便是我的岳父岳母,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但是,师暄妍不希望宁恪为了自己去找师家人和江家人的麻烦,她是身在泥淖,命已如此。
而他,没必要也牵扯进来,作为太子,有太子应该要处理的万机,耗费在家长里短里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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