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色怀疑,只温如海凝神打量司马厝片刻,心中隐有计较却并未多言。
随着弓弦渐被用力拉动,司马厝越发冷沉了脸色。
他右肩本就未愈现已几近疼到麻木,后背的刀伤似是火星燎原连同焚烧了周身各处,扣弓的手骨节都发着白,手背凸起的青筋彻底暴露了他隐忍的克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司马厝强行压下手臂的颤动,若无其事继续将箭拉至右手虎口靠位下颌,拉满的弦几近形成满月状发出“咿呀”
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迸得四分五裂。
良弓易开,人事难违,余光中的绯红身影最是令他憎厌,燃得他生戾。
司马厝冷冽的墨眸微眯瞄准,右肩持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
····扩张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收紧,青羽箭“嗖”
的一声离弦而出,破空而去若碧涛吞日超风驰电掣,快到没人能够捕捉到其任何一点痕迹,不见其形,只闻其声。
却径直撕裂了层层秋波,惊慌了皎皎孤月,只留众人伸长了脖子,费力而徒劳地张望。
须臾已过,风筝在瞩目之间兜兜转转,却依旧悬于天际丝毫没有要落下来的迹象,仿佛是在无情地嘲笑。
果不出所料,众官员摇头轻叹了口气。
素闻朔北司马一族枪法无双,莫非果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是射艺不济亦或是……
故意与他作对,不肯顺他意。
云卿安眸光微暗,轻蹙了眉望向司马厝,却见他正好收了弓,手中漫不经心拨弄着弓弦,微松的领口和挽至臂弯的袖摆显出几分落拓狂羁却透着不凡的风度。
司马厝似有所感,在抬眸时冷冷盯着云卿安,嘴角上挑勾出一道挑衅似的弧度。
云卿安叩桌的指节顿住,他略带无奈地笑了笑,眉目转瞬之间就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温润明澈,仿佛蹙眉恼怒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却让司马厝感到没来由的窝火,他迅速别过脸去低骂了声。
此刻的较量消磨就此融在了这片刻的四目相对间,在这场凉秋夜里凝滞成了实质,并于此后粘稠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没用的东西!”
李延瞻大感无趣,气得直接摔下酒盏砸了个稀巴烂,一把将美姬推落在地。
云卿安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整个人似笼在了层层阴翳里。
“什么破烂玩意也敢、敢在朕面前耍?来人,去给朕……”
李延瞻摇摇晃晃,唾沫横飞。
“皇上快看!”
席间有人猛地惊呼出声。
金线豹突然长啸一声,受了刺激般不受控制地越过看守护卫,激动难耐地纵身蹿起,凌空朝着一个方向飞扑而去,钢鞭一般的长尾抽打出凌厉的风刮起地面残缺的落叶。
场面一阵骚动,护卫面色大变急忙提步要去追拦。
人仰马翻时,金线豹却在跳到一座低矮假山时蓦地停住了,毛茸茸的脑袋低下探寻一阵,再抬起来时雄赳赳气昂昂,它的嘴里赫然叼着那从空中被射落的半只生鸡!
竟是一箭直入深云,断线落鸡干脆利落,却未毁风筝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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