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二十二年七月十六的夜晚,没有半点星光。
亥正时分,早已宵禁,承天门外灯火肃静,雨点纷纷扬扬铺天而落,将夜色衬得惨淡幽暗。
城门在吱呀声里一点一点拉开,一辆镶金嵌宝的黑漆马车缓慢驶出,窗牖隐在灯火里,看不出里面的人影,门前两排侍卫绷直了脊背,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出。
“大都督。”
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到了马车跟前,翻身跃下,单膝跪地。
“无乩馆捉了个细作。”
“知道了。”
赵胤手抚着疼痛的膝盖,揉捏着皱起眉头,“去把阿拾叫到无乩馆。”
……
无乩馆的廊下,几盏孤灯昏黄孤冷,将这所暗巷里的宅子衬得如同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
院子里,传来一个人痛苦的呻吟。
赵胤冷着脸,加快脚步。
大厅外的柱子上绑着个高大的男人,穿了顺天府衙役的衣服,嘴里塞着布巾出不了声,脑袋来回摆动着,一张脸肿得不见样貌。
“怎么回事?”
“爷,您看。”
谢放匆匆上前,将一支羽箭呈上,顺便递上一张明显被扎穿的信纸。
“朱九现那人偷偷往无乩馆内射箭,还把您养在园子里的鹦鹉射,射死了一只。”
冤枉啊!
那不是射箭,那是传递消息。
周明生看到赵胤黑漆漆的眼睛,脸都吓绿了,觉得!醋溜儿文学-最快!阿拾坑他。
刚才他几个锦衣卫好一顿抽,已是去了半条命,现在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指挥使大人回来了,只怕这条小命今夜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呜呜。”
周明生嘴巴说不了话,两只眼瞪得像铜铃。
赵胤看他一眼,将信纸展开。
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画了一个烤架上面串着十只像鸭又像鸟的东西。
“这是什么?”
谢放凑过去看了看,“烤熟的鸭子要飞了?”
“不,我看就是冲爷的鸟来的,画的一箭穿心。”
“爷那是鹦鹉。”
谢放瞪了朱九一眼。
朱九摸了摸脖子,小声嘀咕,“反正这小子射死了爷的鸟,没得好活了。”
不不不不是故意的。
周明生内心疯狂咆哮,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得呜呜着将脑袋往柱子上撞得咚咚作响。
赵胤合上信纸:“松绑。”
谢放意外地看着他,“爷,这个人深夜射箭,定是不怀好意……”
赵胤面无表情,让人在院子里放了一张舒适的椅子,坐下来手抚膝盖,冷冷看着周明生。
“顺天府衙的?”
周明生被重重丢在地上,痛得直抽搐,但好歹嘴获得了自由。
他点头如捣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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