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明白,没有把握不能直言,可她如此刻意地来到他跟前,无论何种试探似乎都成了明晃晃的掩饰,倒不如直说来意,落得个坦坦荡荡,若真是被他拒绝,她还能站在上乘,指摘他不记师恩。
她再次跪倒在地,直言无讳:“求皇上救命。”
“何出此言?”
皇上明知故问,从高堂走下来要去扶她。
姜涟却不肯起,她叩首俯拜,双臂因为刻意前伸露出一小截皓腕来,腕上的粉青玉镯晶莹剔透,天地昏暗一片,头顶的琉璃灯投下光芒,正穿过玉镯,清透的玉石因此变得流光溢彩。
皇帝注意到那只玉镯,只短短一瞬,恰被抬眼的她捕捉到,她最为清楚这镯子是个“赝品”
,假意慌乱地垂下手,将整只玉镯都遮在袖下。
皇帝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静默片刻后指了指她的腕子,笑道:“记得当年你生辰时,朕好像还曾送过你一只跟那个相像的镯子。
姜涟庆幸他还记得,连出言提醒都省下了,她嘴唇张合,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凄凄然道:“生辰吉乐,皇上还记得。”
这个时刻,更多的话都不必再说,而那句生辰吉乐,不仅代表着皇上那年对她的祝福,再想起来,还能回忆起姜家旧日的光彩。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洇湿了整张脸,眼中更是水汽氤氲,她抬手拭了拭,垂下时正握住带着玉镯的手腕,明显是意有所指,又啜泣道:“皇上曾说过,我可以求您。”
“是,那是朕亲口答应过的。”
皇帝半弯着腰去搀她起来,手与手碰撞间,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每一颗眼泪,淌过她如鹤的长颈,而后消失在衣领深处。
她脖颈间的衣扣明明那么齐全,足以遮住所有的肌肤,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指却霎时凝住,没由来地变得滚烫。
他的手握的并不实,甚至他们之间还隔着层布料,姜涟依然感受到了衣裳外的那点灼热,她惊诧抬头,撞见皇上灼热而躲闪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她冒出个大胆而荒唐的想法。
皇帝觉察到她的注视,明白或许她已经感受到他手尖的温度,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的松开她,惶惶然转过身去,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调转话头问道:“救命,救谁的命?”
适才的想法又在一瞬间被自己否定。
姜涟没有心思再去窥探风花雪月,忙收整情绪,絮絮道:“那日皇上到王府去,您身边侍从弄掉的刺客画像,上头是我弟弟。”
她眼中满是乞求,“我听王爷说,您也派了人查探刺客,所以我今日斗胆前来,求皇帝救他一命。”
皇上似乎仔细回想了一番,随之侧过身来审视她,带着探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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