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道:“你不是胆子大了,在我身上种无名蛛么?我花了几天时间,啃了你竹楼里那册书,逐字弄明白了无名蛛的效用。
若是我没理解错,只要种了那无名蛛,我碰上的灾祸,都会转到你身上。”
说着这话时,他面色沉沉地瞥了玄悯一眼。
不过玄悯似乎能猜到他的眼神,所以已经垂下了眸子。
薛闲说到这处,心想着以后必得想法子把这劳什子玩意儿给解了。
他话音顿了顿,又道:“我便想了个法子,以前也干过两回这种事,略有些经验——我把劫期引得提前了,这无名蛛若是真有用,天雷一劈,我便能知道你在何处。
在天雷刚落时,我又强行把劫期推后了。”
玄悯:“……”
同灯:“……”
九天玄雷,尤其是渡劫淌厄时的玄雷,绝不是肉体凡胎之人敢随意藐视的。
可这位祖宗却说提前就提前,说推后就推后,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就只为寻个人……
这种引天雷跟玩儿似的能耐,着实有些吓人。
薛闲引劫的时候便想好了,虽说他曾经因为时机不恰当,难以避免人间灾祸的问题,强行改过劫期,也算是有经验。
只是终究不能保证完全不出岔子。
若是真出了岔子,他化为龙形,将玄悯所在之处罩得严严实实,他就不信那雷还能九曲十八弯地绕过他,拐弯抹角地劈到玄悯身上去。
不过这些话他自己心里想想便罢,没必要同玄悯说,否则跑不掉要被一本正经地训上两句。
薛闲在这大泽寺落地前,曾想过,若是真找到玄悯,必定半刻不耽搁地把他抓回去!
但是现今在这处飘飘荡荡的不止玄悯一人,还有同灯,而照他俩的相处来看,似乎这对师徒感情还不错。
这夜是除夕,于凡人来说是个举家相守的圆满日子。
这时候将徒弟拽走,撇下师父一个人,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薛闲从抬脚进屋起便打定了主意,陪玄悯尽一些徒弟的情。
谁知他这想法刚冒头,那同灯便又想起什么般问了一句:“先前你还不曾系绳时,似乎就瞧见他了?照理说,这不鬼不神的谁也瞧不见呐……”
薛闲心说没准儿是执念太深或是缘分太深的缘故,但他向来矜骄,这话又哪里说得出口,便颇不要脸面地拍了拍玄悯的肩,冲同灯抬了抬下巴,信口胡诌:“兴许他太想见我了,亦或太想被我瞧见了呢。”
同灯:“……”
最要命的是,这酸得倒牙的话,他那冰霜不化的闷罐子徒弟听了,居然一声不吭,全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大过年的,同灯觉得这俩在面前莫名瞎眼,抬手指了指屋门,云淡风轻地背手转过身去,冷冷淡淡道:“慢走不送。”
说的是“走”
,听在耳里,同“滚蛋”
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96章发发糖(三)
薛闲和同灯你来我往,玄悯在一旁无可奈何。
这其实是一幅极为奇怪又少见的场面。
他们三人曾经都是独来独往的作风,虽然脾性并不相同,骨子里却又有一些相似——一个创立了“外人一概不得入内”
的天机院,一个天寒地冻三天蹦不出两句话,还有一个活了千百年和人世都无甚瓜葛。
大约没有人能想得到,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居然能和“热闹”
牵扯上关系来。
而且这热闹在后来还更上了一层楼,因为玄悯豢养的那只黑鸟也来了。
随着两声幽幽的瘆人叹息,它张着双翅,挂着一只精巧的竹篮直冲进屋里,并且在半途紧急改了方向,准确地滚进了玄悯怀里。
薛闲挑了挑眉:“怎么哪儿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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