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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书喝过茶,管家来请示,此间主人已回,邀他一见。
沈凤书正是为此而来,闻言起身,随着管家往观花楼去。
大火烧掉季宅的那次,那棵上百年的牡丹幸运地独活下来,又是一年花开时,主人见客多选在花前。
他们一行分花拂柳,一路静悄悄地只见过一个花匠,小沈不免好奇,难道吴公馆没有女眷?
刚想到,观花楼上探出半张脸,笑盈盈地叫道,“大表哥。”
那女子口音带一点糯软,小沈昨晚已听到管家和客房下人也是这种口音,猜她是本地人,难道她是吴公馆的女主人?但既然她叫长官为大表哥,怎么没听长官提过?
沈凤书抬头看去,那是一张清丽的小脸,尖下巴长眉秀目。
他心神有丝恍惚。
那女子从观花楼上跑了下来,直扑到沈凤书怀里,亲亲热热地叫道,“大表哥!”
沈凤书轻轻拍拍她的背,退后一步看着她,“小妹。”
他看着她,一别多年,印象中胖乎乎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怎么……是你?”
灵芝笑着挽起沈凤书的胳膊往楼上去,“是我。
听说你在上海住院,我又不能直接过去看你,托了这里的主人邀请你来休养。”
她朝他调皮地眨眨眼,“你知道的—不方便。”
沈凤书微笑道,“哪有不方便。
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
你呢?手术成功吧?伤都治好了?”
灵芝看向沈凤书,看到了他清瘦的脸,鬓间白发,鼻子不由一酸,眼泪滚落,“我时常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又自豪又替你担心。”
“我也挺好的。”
沈凤书轻轻松开她的手,靠在栏杆上看着湖水波澜,“怎么不听你姐姐的话?”
灵芝站到他身边,管家领着小沈已走远。
过了好久她才又开口,“我不是孩子了。
大姐是好意,可我有我的想法,我想走的路和她的不一样。”
“你该见她一面。”
初芝从香港回来,托沈凤书想办法传信给灵芝,灵芝却始终不回信也不现身。
灵芝从见面的喜悦中清醒,“见了也仍旧老生常谈,你觉得她会放弃吗?而且她在重庆教书也挺好,很有意义。”
她看着远方的天空,“大表哥,我差点以为这里还是季家。”
沈凤书看向庭院深处,是,很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在外头,我不再是季家的小小姐,确实吃过苦。
可我觉得很有意义,过去已经过去,现在是重建的时候了。”
她回头,认真地看着沈凤书,“大表哥,留下来。”
她的目光中有坚持,有希望,也有年轻人特有的光芒。
沈凤书一时竟无法回答。
双燕掠过,两人不由同时看去,发现画檐下结有燕巢。
似曾相识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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