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砚回到主屋,绕过屏风就见采嫣端坐在外间,他暗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挥退屋里伺候的丫鬟,让她们关门出去,上前坐在采嫣身边,轻声问道:“从兰怎样了?”
赵采嫣吐出口气,幸好他第一句问的是从兰,若他问的是红菱,不知她还忍不忍得住。
她哽声道:“楚大夫来看过,说是脑中有淤血,也不知撑不撑得过后面几天……”
方泓砚试探地问道:“我听说她是被红菱打的?”
赵采嫣瞟他一眼:“怎么?你觉得不信?你觉着红菱娇弱可怜,不会这么凶悍,大打出手?”
方泓砚轻咳一声:“我哪有这意思,只是问问事情经过而已。”
按理推测,从兰为了抓红菱,两人争执扭打起来倒是可能,但若要说是红菱单方面打伤从兰的,就不太可信,红菱躲着从兰碧月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行凶打人?多半是扭打中发生意外,从兰才受伤的。
赵采嫣哼了一声,将手里一物放在桌上,问他:“你认得这件东西吗?是不是你的?”
方泓砚顺手拿过来瞧了眼,见是枚香囊,微觉讶异,随后鼻端闻到一股熟悉香味,顿时明白过来,神情滞了一滞,立即将香囊放下,否认道:“没见过,不是我的。
是谁的?”
赵采嫣呵呵地笑了几声:“碧月收拾东厢房时,在你床上发现的,你说你不知是谁的?”
听她这么说,方泓砚愣了一下,昨夜采嫣突然来到东厢拍门,红菱匆忙穿衣翻窗逃跑,他一心应付采嫣,后来就回主屋睡下了,床上还真没看过,说不定真是红菱匆忙间落在床上的。
但也可能是采嫣为了诱他说实话,故意拿了红菱的香囊这么说的。
他皱眉道:“我真不知道,床上若有这东西,我不会闻到吗?”
赵采嫣失望地看着他缓缓摇头:“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吗?”
方泓砚被她这眼神与说话语气一激,不由怒道:“你既已认定,为何还要旁敲侧击地问我?”
赵采嫣冷冷道:“那你就是认了?”
方泓砚沉默了,但心中清楚不管如何隐瞒掩饰,采嫣其实已经心知肚明。
他白日在外面其实并无其他事,在酒楼雅阁坐了一整天,思忖了各种可能。
既然瞒不住采嫣,至少别把此事闹得太难看了。
若是他再坚持不认,她说不定会去找父母理论。
他与采嫣成婚一年还不到,若是此时就收个丫鬟做妾,实在不像话,但若是不收做妾室,又名不正言不顺,更不像话了。
这事一暴露,父亲肯定又要大发雷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
采嫣没有在众人面前大闹一番,他已感侥幸。
他亦希望她能继续如此,别直言揭破此事。
对此他在雅阁里已经想好一番说辞,这就说道:“采嫣,过去我确有不少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些我心里都记着,我知你待我好。
哎……那是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那时我一个人,见大哥大嫂成双成对,还有了孩子,我触景伤情心里难过,喝醉了酒,那丫头就趁机……我那时糊里糊涂的才会……我……我错了……”
赵采嫣不过是要他放个软,陪个不是罢了。
见他总算肯认错,心中一酸,委屈的泪水流了出来:“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万华寺见到的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这才做了蠢事,借着误会将错就错嫁给你,谁知道所托非人,嫁给你后就没过过好日子,孩子也没了,你又和红菱不三不四地……”
她手中攥着一方丝帕,边说边哭,直哭得气都透不过来。
说起孩子方泓砚就感觉亏欠她,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由就心疼起来,起来走到她身边,弯腰搂着她温言哄劝:“别伤心啦……是她勾引我,我根本没把她放心上,不过是个丫鬟而已,怎能与你相比?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你也别老记着过去伤心之事了。”
赵采嫣在他怀中抽噎几下,渐渐止住哭泣,抬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问:“那以后……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这可不是说句让它过去就能过去的事。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弄得不好又要争吵起来,方泓砚索性道:“你看着办吧。”
赵采嫣要得就是这句话。
看他言谈举止,对红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这才让她感觉好些了。
过去的事过去就算了,不算她又能怎样?他要是肯改过,还是要过日子,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有太长时间不在方家,才给了那贱婢可乘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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