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一直在边上看着,直到士兵将药粉洒遍了所有营帐,这才堪堪松下一口气来。
只是,那口气还是不敢完全松懈下来,这些鼠患是不是疫病的源头还需要继续观察,看这营帐外面染上疫病的人有没有继续增加。
落日西斜时分,孟挽将晾晒的被褥拿回营帐,今日阳光也算是炙烈,被褥不仅散着阳光干净的气味,还带着余温。
火盆里的柴火燃了半日,剩余的半日还有柴火燃尽后的炭火,营帐里的湿气已经尽数被驱去,空气也变得干爽了不少。
只是夜里应是非常寒凉,余下的炭火并不足以维持一夜,孟挽又往火盆里添了些柴火。
记起那水坑里那漂浮的死老鼠,孟挽都觉得浑身麻,虽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接近过那些死老鼠,但还是觉得似是染上了污秽一般浑身难受。
之后又去打水,如今刚好有柴火,正好烧些热水将今日的衣衫以及鞋袜洗掉,顺便洗漱沐浴。
打水要到水房去。
水房里的水,是河道里接过来之后沉淀过的水。
这些水用白矾沉淀过,黄土以及泥沙已经沉淀下去,不复原来的浑浊,除去不能直接饮用,需要煮沸烧开之外,如同井水一般清澈见底。
从水房出来,孟挽倒是没想到会见到楚懿。
彼时楚懿刚好从营帐外面进来。
要知晓这营帐里面都是隔离那些很有可能染上疫病的士兵,一般人进不来。
楚懿为何进来了?难道是染上了疫病?
孟挽并非关心楚懿的死活,而是,若是楚懿染上的也是疫病的话,那这疫病隔离之事,要麻烦上许多。
兴许还会牵扯进来不少人。
那不少人里边,楚渊便是当其冲的。
之后孟挽放下水盆,等着楚懿的身影消失在另一边的营帐,才去跟守门的士兵打听情况。
守门的士兵便如实跟孟挽道,楚懿并非染上疫病,军医看过了,染上的只是这荆城如今正流行的普通伤寒,只是他自己执意要求要到这营帐中来隔离,以防万一。
毕竟如今是特殊时期,既然楚懿如此要求,上面也就应允了将他亦送进这边营帐中与那些并未染上疫病但有染上疫病风险的士兵一同隔离。
得知楚懿并非染上疫病,孟挽亦没有再问。
毕竟她要确认的已经确认过,至于其余,她不想打听亦不想关心。
那些都与她无关。
孟挽离开时,刚巧瞧见楚懿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站了多久,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也不靠近,眼神中带着几分炙热。
彼时两人四目相对。
只是孟挽不消片刻便移开了视线,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她住的营帐走,由始至终没有给楚懿一个多余的眼神。
也是进营帐时,眼角的余光还能瞧见楚懿,他就站在最初的地方,不曾移动过半步,而目光也始终炙热地看向这边,不曾移动半寸。
孟挽知晓楚懿是在看她,但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依然如同不曾见到楚懿一般,面色波澜不惊,如同寻常一般进了营帐。
虽然她心中也大抵能猜测出来,楚懿之所以要求进这营帐来,很可能是因为她。
但她忙,并无闲暇去管这些事情。
孟挽也并未猜错,楚懿确实是因为她才要求进这营帐来的,虽是进这营帐之中,有染上疫病的风险,他亦不曾考虑过。
进来的时候楚渊亦跟他明白说过,这染上疫病的新兵如今情况严重,军医亦是束手无策,这种疫病若是染上,暂时还无药可治,让他自行想清楚。
可他还是执意进来了。
他亦知道孟挽不愿意见到他,但只要能亲眼瞧见孟挽安然无恙,其余都不重要。
毕竟,这是他上一世欠孟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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