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很早就萌生与李宜忠分道扬镳,这是早已经就有的想法,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头里,否则没有退路,但李宜忠绝不允许,一则船上要人,指望李宏图,根本不行,李宏图能干事,但不懂拆借,墨守成规,变通难,李红旗才思敏捷,看法超前,经常左右他决策,所以他喜欢李红旗在他身边,钱一直在他手上,他们只需要一个出力,另一个出谋就好,有时候自己会浑蛋,明明是个坑,介于人情事故,他会跳一下,虽犹豫,不回绝,李红旗则不然,没屁眼的事,在他这里行不通。
李宜忠怎么也想不到:他没有等来辉煌腾达,却等来李建彬一夜之间成为副乡长,他那是还不懂得副乡长官位几何,作用多大,实际上一开初李建彬领的是虚衔,不用天天去乡政府办公,不领多少工资,只有开特别重要会议时,偶尔出席一下。
但他怎么想不到,北京城里走一遭,回来扶摇直上:副县长!
这可是实打实的,有专门办公室,每天例行公事早九点晚六点,领实工资,吃皇粮,一句话:脱农衣,穿制服。
跌倒了卡热乎乎屎上,吃现成的,不足一个月,石桂梅这个果敢的女人,摇身一变变成了钟吾医院一名医生,时来运就转,这种变化让贾家沟人瞠目结舌。
李宜忠心中有一丝丝悔意,只是他不能接受这种逆天改命的变化,凭啥老天爷就这样眷顾地主的孙子?这世道真是变化太快,那些风云际会的年代,他是做了蠢事的,多次调戏石桂梅,妈妈的,这女人会记他一辈子,恨他一辈子,同为姓李,却活成两条道上跑的马,他直拍大腿。
许是哪根神经接错了,久未回家的李宜忠无限风光回家了,带着虚荣,他要展示:他在外头挣了大钱,他要请客,除了他熟悉的贾云龙和不熟悉的叶志军,还有我和我父亲,他甚至专门挑我在家的日子,我们不去,他们父子硬拽,李建木酒虫咬心多天,见酒走不动路,就劝慰我,“去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李队长也说了,为过去的事赔理道歉,希望你和红旗重修于好!
你咋这么轴!”
他跺了一下脚。
“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的!”
我夹本书,扬长而去。
我的世界太小,容不下他们的虚情假意。
望着我决绝的背影,李宜忠冲李红霞举举嘴,那意思再明了不过,转身给我父亲敬烟,“二大爷,过去确实是我不对,都是让文化大革命和‘四人帮’害的,这一走出去,才发现过去几十年竟窝在乡下干了糊涂事,‘四人帮’这流毒必须肃清,要不然,坑害的就不是我们这一代,还会是下代下下代,想想那些人,人疯了,人管人不让人拉屎撒尿,严重违背自然规律,走,二大爷,我们边喝边唠:一醉方休!
一吐为快!
把这些年的委屈全倒出来,畅所欲言,来个竹筒倒豆子,毕竟一笔写不出俩‘李’字,二大爷,我现在虽说没发达,但百儿八十对我来说:小钱!
今后遇到什么磕呀碰的,直接找我,决不推诿!”
“宜忠,这可是你说的,今后真遇上个坎,我找到你,不许说不行!”
李建木没有喝酒,已经呈现醉态,走路打晃。
“必须的!”
“我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是虚言?”
右手食指点着李宜忠,“狗日的,牛气得很!
挣到了,可以吹牛皮了,鼓鼓响!
你狗日的是有几把刷子,但也冒坏水、淌坏气!”
李建木并没喝酒,却呈现醉态,跌跌撞撞,“你比石云生强,他呆板!”
吸着李宜忠卷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他的手拦动厉害,嘴唇痉挛。
“李子北,北爷!
你咋回事?等等我,至少让我把话说清楚,这些年,我一直渴望和你……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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