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安然蹙了眉,这已经把圣诞节回去考设计院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走吧,先去洗手间。”
安小素扶着助行器吃力地走着,尽量不靠在安然身上,疼得龇牙也不敢显,笑着说,“妈,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周教练跟你说的?”
“是小宇给我打的电话。”
“哦。”
这一声应得一点也不意外,不,是一点也不在意。
看她努力地挪进卫生间关上门,这一路来,安然的担心与焦虑在看到女儿后似乎都起了微妙的变化,看来,确实有比骨折受伤更严重的问题在自己这宝贝丫头身上。
听到里面起身,安然推开门。
她在洗手,可能是痛,伤脚根本就不能沾地,只能金鸡独立,洗手台又有点低,她哈下腰身体平衡就把握不好,几乎是贴在水池边。
安然赶紧过去扶,水已经弄了在胸前,她咧嘴笑笑,“好久不残了,还不习惯呢。”
调皮的小脸干干净净的,还擦了淡淡的唇膏,衣服也都是新换的,高级的vip单人病房里看不到专门的护理,是谁给她洗、给她换?安然不想再去想那个答案,只想快点接女儿走。
“妈,你特地来看我的?”
“嗯,妈妈请了假来照顾你。”
“啊,不用的。
我周一还要上班去呢,你……”
母女两个搀扶着刚出了卫生间的门,就看到房间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整理行李,手里是一件雪青色的女孩t恤,看到她们,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可安然的脸色却立刻沉了下来,果然!
“你回来啦!”
身边的丫头愉快得像一只小鸟,声调简直扎耳朵,“妈,您还不认得他吧?这是……”
“怎么会不认得?”
安然冷冷的,“岳总。”
岳绍辉笑笑,“安女士,您好。”
“什么岳总啊!
我就说您不认得他!”
说着安小素丢开手下的助行器、丢开安然,单脚蹦了一下,立刻疼得龇牙,岳绍辉赶紧上前,她张开手臂完全没有支撑地扑在他怀里,搂了他的腰回头,“妈!
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tony!”
两步之遥,离她而去。
宝贝像小时候从幼儿园里接出来,一整天的思念和完全的依赖,蹒跚着小脚步扑过来,仿佛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那是安然记忆里最珍贵的保存,只是这一次,扑向了相反的方向。
一种特别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突然失去,又好像突然找到了什么……
上次离开以后,安然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过他们在一起的情形,没有一幕是她喜欢的。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单纯地歪曲一个人,可是,自己却被最不屑的市侩情感所把握,总觉得可爱的女儿一定是被这个男人迷惑,却怎么都没有想过是这样一幕。
忽然想起那张照片,脏兮兮的女孩放肆地搂着男人的肩,笑容那么灿烂。
此刻,这种感觉惊人地重合着,只是更多了甜蜜和一点点的羞涩。
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艰难的社会成长里又一次恢复成了个小女孩儿,一个完全没有设防的小女孩儿,安然的心忽然好痛,傻孩子,真以为他能把你宠得像在父母面前一样?
“妈,人家跟你说话呢。”
依靠,仗着那条伤腿,人前抱人家抱得这么紧,不知羞的小东西!
让妈妈的立场怎么站?心里恨了一句,安然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强忍下,蹙着眉轻轻吁了口气,“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妈,你还没跟他打个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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