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信、鲁之藩、孙承宗来到西城门时,火势已经红透了半边天,住在城门里的百姓不明所以,聚在院落里、趴在门缝上惊恐的寻找着出事的原因,难道是鞑子杀进城了?
当鲁之藩得知周瑾派民壮出城被转瞬间击溃损失惨重后,心痛不已,这都是他的命根子,连日来费了多大劲才练好了这民壮,周瑾这厮说弄没就弄没了,将来让他拿什么守高阳?连连责问周瑾为何行事如此鲁莽。
李信拦着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冲上去的鲁之藩,“典史大人冷静,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木材付之一炬,鞑子还在城下虎视眈眈。”
周瑾哑口不言,孙承宗则看着火光中若隐若现的鞑子骑兵似乎若有所思。
只有冲天的火光噼啪爆响,事到如今连李信都没有办法了,木材被焚烧,刚才出城一战又惨败,民壮士气跌倒谷底,况且夜色正浓敌情不明,出城救火是万万行不通的。
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天亮,伺机而动。
可等到天亮,城下那些价值上万两银子的木材就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
众人沉默了半晌,孙承宗突然开口道:“木材烧了可以再置办,人死了却不能复生,任他烧吧,安排人将成外的民壮接应回城,没事的都回去睡觉。”
他这一句话算是给今晚该如何应对定下了调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事到如今只有如此才是上策,在场诸人取舍之间也只有孙承宗有如此决断。
孙承宗毕竟上了年岁,李信和鲁之藩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下了城,着人护送其回家。
李信盯着愈烧愈旺的火势,情绪也跌落到谷底,这次惨败让他彻底看清了清军的真正实力,无论兵员素质或是战术素养和鞑子比起来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看来以后应当尽量避免与鞑子正面野战。
同时,他也清楚了第一次击溃鞑子游骑,胜利的是多么侥幸。
李信忽觉脑门一片冰凉,抬手摸去竟是一大片水迹,随之脸上又是一凉,顿时心中狂喜。
“下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雨顷刻间瓢泼而下,将李信、鲁之藩、周瑾以及守城的民壮们浇了个通透淋漓。
但所有人都任由大雨滂沱,身上湿凉一片,心里却腾起了一团火,热的发烫。
鲁之藩眼前一片模糊,抬手往脸上一抹,甩出一把泪水、雨水,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天意,这是天意啊!
天不亡我高阳!
天助我大明!”
难怪鲁之藩如此激动,古人讲究天人感应,现在早就过了小雪的节气,老天迟迟不下雪,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反常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如何能教人不认为是老天在帮着高阳,帮着大明!
再看城外,之前还火光冲天,此刻漆黑一片,竟连一丝火星都看不到。
城下的黑暗深处,暴雨滂沱中的阿克济阿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恼火,腹部又在隐隐作痛,他习惯性的捂住了腹部,试图缓解一下,但毕竟是入了冬,雨水冰凉彻骨,伤口在刺激下竟比以往更加的疼痛难忍。
回到军营时阿克济阿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鸡,恨恨的与鳌拜诉说当时情形,如何放火,又如何击溃南人民壮,南人又是如何束手无策,可恨一场大雨竟然逆转了原本属于他阿克济阿的胜局!
野战获胜原本就在鳌拜意料之中,匆匆组织的民壮怎么可能是从尸山血海了杀出来的满州八旗精锐的对手呢?烧掉木料则更不在话下,独独料想不到的是,老天竟然在关键时刻拉了南人一把。
看着与自己小了几岁,一脸恨恨不已的阿克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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