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儆不由有些泄气,振作精神又射了几箭,已经很累了,暗中偷眼看范垣,却见他已经看向别处去了,脸色竟有些心不在焉。
朱儆眉心皱蹙,又连续发了数箭,他因心急情切,竟没有一支箭射中的,瞬间很是颓靡。
高统领见小皇帝失落,忙安抚了几句。
陈冲道:“皇上一定是累了,不如歇会儿再练。”
高统领道:“说的是,皇上暂时歇会儿,臣射几箭,给皇上做个样子。”
说着,就叫属下把自己的铁背弓拿来。
虽然如此,朱儆却有些担心范垣又说自己偷懒,于是又看范垣,却见他仿佛扫了自己一眼,也没靠前说话,也没别的神情。
朱儆疑惑,正高统领张弓对准远处的靶子,口中说道:“皇上别急,这射箭不仅仅是比的腕力跟准头,还比的是专心跟耐力……”
朱儆听了这句,又看范垣理也不理这边,便大声喝道:“难道你说朕没有专心,也没耐力吗?”
说着转身,又嫌高统领碍眼,便推了他一把:“滚开!
朕不练了,以后也再不练了!”
高统领本是张弓搭箭给小皇帝示范,此刻正是箭将离弦的关键时候,偏给朱儆推了一推。
手指一擦,高统领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准头自然也随着乱了。
但那箭的力道却丝毫不减,雷霆万钧地往前。
高统领厉声叫道:“闪开!”
前方看靶的侍卫本隔着靶子有一段距离,何况也知道以高统领的箭术是绝无失误的,怎会知道会有这样的意外出现?
眼见皇帝推人,利箭离弦,竟完全脱离靶子,那侍卫躲闪不及,大叫一声,脚下木讷地才挪了一寸,肩头已经中了一箭,带的他整个人踉跄后退,竟跌在地上。
高值丢下铁背弓,疾步奔过去查看此人伤的如何。
朱儆万万想不到竟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转身呆呆地望着前方。
此刻范垣已经下台阶而来,他看看远处那身受重伤的侍卫,又看向朱儆。
朱儆对上他的眼神,本能地想要后退,却仍嘴硬地说道:“不是我射的!”
“皇上。”
范垣拧眉,不悦地冷看着他。
朱儆呆了呆,只顾叫道:“真不是朕,是高统领!”
范垣冷道:“如果不是皇上无缘无故推了高统领一把,以他的箭法,会误射了人吗?”
朱儆咽了口唾沫:“我、我怎么知道……”
范垣道:“早跟皇上说过了,皇上说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千万人的生死,何况皇上做些什么!
你怎么就不明白!”
早在箭歪了的时候,陈冲就忙上来护住了小皇帝,此刻见范垣诘责,知道这一次祸闯大了,只得说道:“阁老,皇上毕竟、毕竟不是有意的……”
“用你多嘴!”
范垣看也不看陈冲一眼,只仍盯着朱儆。
小皇帝仰头看着面前的范垣,乌溜溜的眼睛里涌出了泪光。
但他却拼命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远处,已经有人抬了那受伤的侍卫匆匆离开,高统领满头大汗,双手遍是鲜血。
范垣收回目光,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倘若明明错了却拒不承认,岂不等于黑白颠倒。
不认错误,不思悔改,矢口狡辩,这比无心做错了事更可怕,也更可耻!”
朱儆毕竟年纪小,无法应对这些厉害的言辞。
他索性吸了吸鼻子,叫道:“好啊,既然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我索性就再做一件!”
范垣一怔,不解小皇帝在说什么。
朱儆昂头对上范垣沉静幽深的目光,叫道:“你不是不愿意阿纯嫁给郑侍郎吗?朕偏偏要给他做主,朕要给他……给他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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