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到了该点灯的时候了,可弘历却独自坐在漆黑一片的书房中愣愣地发着呆,脑海中诸事杂陈,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不甘心,他又如何能够甘心呢——值此帝驾遇刺,本该是由他这个监国阿哥执掌大权的好时机,这也是祖制所定之规,可偏生一干子重臣们却压根儿就不提此事,这令弘历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现如今圣驾无恙,自个儿能不能短暂地握有权柄弘历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重臣们的态度,很显然,在一帮子重臣中压根儿就没将他这个大阿哥作为帝位的继承人看待,若是圣驾有个三长两短,想要指望这帮子重臣将自个儿推上大位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的可能性,即便是雍亲王那头老狐狸也根本就靠不住!
怎么办?弘历倒是明白该怎么办,不过他不敢,至少胤祚还在世的时候他不敢,可明知道自个儿没那份胆子,弘历还是忍不住要去想,越想就越觉得心烦,这都坐了一天了,别说晚饭,便是午膳也不曾用,满心眼里全是懊丧。
“主子,雍亲王世子来了。”
正当弘历想得入神之际,管家急匆匆地走到了书房门口,高声汇报道。
弘时?他来干什么?弘历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先请到厅堂,爷我更了衣便去。”
“大阿哥,小弟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大阿哥想先听哪个?”
一阵例行的寒暄之后,弘时笑呵呵地开口道。
“哦?”
弘历扬了下眉头,疑惑地看了弘时一眼,随即笑了起来道:“哥哥倒是无所谓,都听听罢了,时弟有话但说无妨。”
弘时点了点头,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地说道:“大阿哥,这好消息是二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坏消息嘛,就是圣上已经快不行了。”
弘历猛地一惊,正端着的茶碗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砸得个粉碎,整个人跳了起来,手指着弘时,颤着声道:“什么?你胡说!”
弘时一脸子无所谓的样子,耸了下肩头道:“大阿哥稍安勿躁,小弟岂敢拿这等大事开玩笑,嘿,小弟的消息绝对可靠,圣上已经六天未醒了,三日前二阿哥已然抵达扬州行宫,只呆了半日便急匆匆地出了宫,秘密向京师进发,这两日里一准到京。”
“不,不会的,皇阿玛他老人家不会有事的,这,这,这一定是谣传!”
弘历身为人子,咋一听自家父亲出了事,心中酸痛难忍,不由地流下了泪来,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弘时等了一阵子,待弘历心气稍平,突地插了一句道:“大阿哥,二爷就要回来了。”
“弘扬,哼!”
弘历像是突然间猛醒一般,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再看了弘时一眼,脸色突地舒展了下来,突地笑了起来道:“多谢时弟的消息了,呵呵,想必四伯那儿有些交待罢,时弟不妨直说便是。”
弘时显然没想到弘历如此快就恢复了常态,愣了一下,这才苦笑着说道:“大阿哥,我父子也是刚得知的消息,这不,立马就来禀明大阿哥了,我父王着实未曾有什么交待,一切都由大阿哥做主,我父子一并听从大阿哥调遣便是了。”
“哦。”
弘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就请时弟回去代哥哥好生谢谢四伯了,哥哥没甚好安排的,一切听天由命便是了,皇阿玛吉人自有天相,我等倒也不必过于担心,送客。”
弘时没想到弘历竟然啥都没说便端茶送客,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可眼瞅着弘历已经起了身,摆出一副逐客的样子,也没了奈何,只能讪笑着告辞而去……
“嗯,弘历小儿想干什么?”
雍王府的书房内,允缜听完了弘时的情况汇报,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挥手让弘时退下,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唐国鸣,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左右不过是过河拆桥罢了。”
唐国鸣笑了一下道:“大阿哥对王爷早有了提防之心,现如今消息已然到手,对于大阿哥来说,王爷的利用价值不多了,他要隐蔽行事,自然是不想王爷在其中插上一手的。”
“哦?唐先生的意思是……”
允缜想了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斜了唐国鸣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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