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些昏暗,方长庚摊开书静心复习,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长庚,开开门,是我。”
是方沅君的声音。
打开门,只看到方沅君有些瑟缩地站在门外。
方长庚笑了笑:“怎么了?是不是衣服没带够?”
他边说边径自往里走,并没有和方沅君讲什么虚礼。
这半年里方沅君和他已经很熟了,跟在他身后进屋,然后反身小心地关上门:“是啊,沐君非说不会冷,结果今天就变天了,两人就带了一件厚袄子,让他穿了。”
方长庚在桌边坐下,给方沅君倒了杯小二刚送上来的热茶:“喝口热水身子就暖和了,可惜我这里也就带了一件,你还是赶紧回去窝被子里吧。”
方沅君依言喝下,只觉一股热流从嗓子眼一直落到胃里,全身毛孔都跟着敞开了,手脚也开始发热。
“其琛呢?外面都下雨了,怎么还跑出去?”
方长庚这时才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摇摇头:“或许去买东西了,你知道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肯说的。”
方沅君笑着说:“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是锯了嘴的葫芦,人家不问就闷声不响。
其琛也就算了,你看你才多大,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方长庚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他现在很少掩藏自己的早熟,有时懒得参与一些幼稚的话题就闭嘴,渐渐的大家也了解了他的性子,反而无形之中对他另眼相看,对他的意见也多了几分重视,不会因为他年龄小而忽略他的存在。
“多说话就要多喝水,多喝水容易跑茅厕,一跑茅厕就静不下心学习,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妙。”
方沅君被他的话堵住,啼笑皆非之余,目光落在方长庚身前摊开的书本上。
“都这时候了,你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比起你我还差了些。”
方沅君不禁感叹了一句。
方长庚知方沅君心性端正,他不齿无意义的暗中比较,却喜欢君子间的良性竞争,对方沅君从来不刻意掩藏自己的认真。
“孔子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先贤的话咱们必须奉为圣经,不可忘也。”
说着方长庚又翻了一页书,嘴角已然噙了一丝笑。
方沅君一头雾水:“孔子何时说过这话?哪本书上的?爹可曾讲过?”
他一碰到自己不会的,抑或是没听说过,第一反应不是己对彼错,或是打脸充胖子,而是怀疑自己学的不够多,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
方长庚心中叹了口气:“是我记错了,这话是老子说的。”
方沅君眉头一皱:“老子?怎么丝毫没有映像……”
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甚至有些心惊,莫非自己真学得这般差,竟连这句话都不曾听说过?
方长庚又添了一把火,闲闲道:“那就是孟子说的。”
方沅君这时却有些回味过来了,怀疑地看着方长庚:“你不会是拿我开涮吧?”
方长庚终于喷笑出声:“沅君啊沅君,不耻下问是品德,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
方沅君苦笑了一声:“你可真会唬人,我就是不信也被唬得信了。”
两人气氛和谐,索性又开始研讨经义,不一会儿却被楼下桌椅移动碰撞的声音打断了。
方沅君皱了皱眉:“难道是考生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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