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旋正愧疚着压根儿就没想其他的,那句“师兄喂饭”
一个猛子扎进他耳朵里,目光不由自主就往班贺那边看去。
班贺因刚才“惊险”
的一幕睁圆了眼,随即从眼尾睨着他,陆旋耳根顺着脖颈一下绯红。
阿毛叫得更大声:“你还知道给人喂要害臊?我两岁就不用人喂了。”
“是三岁。”
班贺得找点儿什么把那股子狂躁压过去,一脸菜色地纠正,“你是我喂大的,我知道。”
凑合着吃了这一顿,班贺总算认识到自己错在了哪儿。
本就因为不适应才需多加练习,差错在所难免,破坏点东西再正常不过,怎么能用填肚子的粮食去充当消耗的筹码?
于是他改变了思路,从阿桃娘绣花的针线簸箩里抽出了一根绣花针。
指尖掂着那根稍不留神就会没影儿的绣花针,班贺进了陆旋那间屋,当着他的面随手放在桌面上,双手背在身后:“试试,把它拿起来。”
听起来不难,看起来有点难,做起来是真难。
陆旋坐在桌前,抬起右臂,两根手指对准位置用力在桌面上抓取。
却始终不得其法,无论怎么尝试也拿不起来。
金属制成的义肢可以随意志操作,没有丝毫感知能力,他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东西,若闭眼不看,便无法辨别碰到的是什么。
更别说精细如绣花针的物件,他甚至判断不出自己是否真的碰到了那根针。
班贺坐在桌边看了好一会儿,感叹道:“这桌子都要被你扣出俩窟窿眼儿来了。”
陆旋停下动作,侧目向他看去,低声道:“我该怎么做,你教我。”
班贺垂眸,抬手覆在冰冷的手背上。
薄薄的皮肉附着下能清晰看见骨线,瞧着并不强悍,却能轻而易举地引着金属造就的手臂移动。
“不要用蛮力,而是要感受。”
被牵引的义肢精准地按住了绣花针,随着班贺的移动,指尖从针上碾过,顺着滚动的针落在桌面上。
然后分毫不差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起初,什么感觉也没有。
慢慢的,摩擦产生的震动由模糊变得具体,滚动的针与表面摩擦,接着是落在桌面产生的细微高低差。
摩挲不同材质,产生的震动似乎也是不同的。
直到那只手拿开,触碰过的钢铁之上遗存些许体温,陆旋目光定在那儿,一时忘了动作。
“你自己练吧。
砍柴的陪不住放羊的,我还有活儿要干,就不陪你了。”
班贺在他背上拍拍,起了身。
陆旋仿佛寻到了乐趣,低头碾着那根针干脆地嗯了声,等人转身走了才停下,往门口望了一眼。
那一眼并无异样,平静地收回,继续试着拿取绣花针。
只是本该无知无觉的手臂,被握过的地方不知怎么仿佛隐隐传来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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