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
他好像丝毫没有辩解的打算,被晚风吹过的皮肤比平时看起来更为苍白。
这样低头站着的时候,脖颈修长,肩背单薄,脊骨嶙峋得像是要戳破皮肤一样。
霍无归猛地察觉出些许突兀来。
这个人身上,既有刚走出校园、尚未经过打磨的青涩,却还有某种极难察觉的韧性。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身边的任何人,包括霍无归。
所有的道歉、致谢、寒暄都像一块劣质蛋糕,表面浮着层甜腻的廉价奶油,挖开内里却冰冷空洞。
不远处,杜晓天凑在赵襄耳边道:“听我爸说,管局的儿子很小的时候出过一场车祸,回老家养了一两年,身体从那之后就不太好了。”
老魏推着铁架床打断了杜晓天:“行了,少说三道四,抬尸体去。”
简沉收好勘查箱,低头致意片刻,指了指盖上白布的尸体:“这个比较危险,一定要小心。”
霍无归走向担架脚,淡淡瞥了简沉一眼:“你别动,我来。”
“没事没事,小简法医你放着。”
见简沉要上手,杨俭不由分说冲过去,撅着屁股蹲下。
“不是。”
简沉叹了口气,“这尸体巨人观——”
说话的功夫,防汛堤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等等!
先生!
你不能进去!”
“这位先生!
你在干什么!
警方查案!”
几个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岸边,一群刑警七手八脚拦着一名满头黄发的青年。
青年穿着皮夹克,声嘶力竭地大喊:“让我进去!
让我看一眼!
就看一眼!”
下一秒,青年瞅准了空子,猛一弯腰,从警戒带里钻了出来,拔腿就朝碎石滩跑来。
“艹!”
跳下防汛堤的青年一脚踩上了被杨俭踢开的饮料瓶,紧接着踏着勘察班,跌跌撞撞朝着担架冲来。
杨俭看着那个塑料瓶,瞬间灵魂出窍,预判了自己的死亡。
“啊啊啊啊啊!”
正打算搬另一具尸体的老魏大叫着拉起杜晓天,颠着肥大的啤酒肚,发挥出了全部潜能,疯一样跳上了防汛堤。
“稳住!”
一片混乱中,霍无归看向简沉,交换了一个目光,低声道。
下一秒,简沉牢牢握住担架,霍无归飞身扑倒了黄毛。
“呼——”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简沉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回望霍无归:“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