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徐应白,眼中的猩红缓慢地散去。
少年被付凌疑一脚踹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沾了灰,他尝试站起来,却又摔了回去,腿骨传来剧烈的疼痛——付凌疑把他的胫骨给踹断了。
“胆子这么大,”
徐应白上前两步,一把薅住了付凌疑的发尾,把人拽了回来,喝道,“在宫里也敢杀人,不要命了!”
付凌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却一言不发,极其顺从地顺着徐应白的力道回来了。
徐应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火光映照着少年满是冷汗的脸。
而后徐应白一愣:“七殿下?”
被称作七殿下的少年抿着唇:“大人……求您……救救我乳母……”
冷宫内,李筷子正在点灯,付凌疑靠在朽了一半的柱子上,太医正在内室给那生病的乳母诊治。
徐应白扫了扫椅子上的灰,环顾了一下四周:“殿下受苦了。”
不怪徐应白如此说,七皇子魏珩好歹也是皇帝的兄弟,虽然没封王,也应该有个像样的住处,但魏珩却因生母身份低贱,是一个洒扫奴婢,被幽帝认为是耻辱,一直住在这破败的冷宫里面。
家具上面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门窗破烂遮不住风,角落里生着一层又一层的蛛网,摆在案上的瓷具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徐应白叹了口气。
他上一世见到魏珩是在南渡前几日,那时他核对南渡的名册,发现七皇子不在,便差人去找,找了半个时辰才把人找到。
瘦弱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徐应白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便许诺魏珩有空可以过来他这借些书读。
后来魏珩读书,兴许是因为先前未曾有人教过,总是有不懂的地方,徐应白后来便不只是借书,也把功课解疑的活给揽下来了。
南渡几月,他同魏珩虽未行过拜师礼,却是实实在在的师徒。
只是自己终究死得太早,徐应白手指敲在扶手上,不知他后来如何了。
那边魏珩声如蚊呐地回答:“无碍,我乳母她……”
“太医在诊治了,殿下稍安勿躁。”
徐应白说话间,李筷子已经将灯点好了,阴暗冷寂的宫室顿时明亮起来。
暖黄的灯光下面,徐应白眉间一点朱砂越发鲜红,他微微垂着眸,宛如一尊神祇。
“敢问……敢问大人名讳。”
魏珩轻声说,“改日必将登门拜谢!”
“微臣姓徐,名应白,无字,”
徐应白回答道,“举手之劳,殿下不必挂怀,倒是微臣该向殿下赔罪,伤着殿下了。”
魏珩闻言却震惊地瞪大眼睛:“您是……徐大人!”
“是。”
徐应白温和地应了,“怎么了?”
“……我……”
魏珩磕巴了一下,“很仰慕您。”
本来抱着匕首松松垮垮站着的付凌疑闻言直起了身。
“仰慕微臣?”
徐应白轻挑长眉,没想到魏珩会这样说。
魏珩重重点了点头:“我听闻您有举世之才,普天之下,千万学士,皆比不得您。”
徐应白捏了捏自己的指节,不紧不慢道:“都是谣传,臣和许多人一样,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
魏珩摇了摇头:“您和他们不一样,如果您只是有一些小聪明,那您为何会自请前往边关呢?”
“边关那样遥远险恶,稍不留神就会失了性命,”
魏珩语气真挚,“可是您去了,万千黎民因为您而没有成为乌厥骑兵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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