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惊呼了声木然着都未及反抗,待她湿淋淋地被抱坐到塌上后,段征背过身去不屑道:“手脚这么笨,非要引得我进来不可。
自己擦干身子换好衣服,我替你看伤。
”
她唬得连忙退开了些,并没瞧见身侧人悠然上扬的唇角。
为掩尴尬,赵冉冉一面动作一面又接着同他分析叠石乡民变的古怪,待要穿衣时,不仅小衣远在碧玉池另一侧,塌上竟然只放了男人衣物,哪里有一件她的裙衫了?
蘩楼里只有那两个女官偶尔服侍,方才听了传唤,自是如往常一样备水也自是只拿了主子的衣物,说起来,段征还是维持着从前草莽时的习惯,自己照顾生活,其实就连这件绸质睡衫,女官们拿的也是他平日不穿的。
赵冉冉自是不敢过去捡小衣,无奈下也只好将那绸衫先勉强穿了避体。
“伸脚。
”就在她系好腰带的一瞬,段征转过身来,开了药油的盒盖将她左腿抱至膝上,“此处没有旁人,你只管说心中所想。
”
见他垂首在自己左踝边轻按,她抱臂略佝了上身,接着方才的话就说了下去。
脚边酸痛袭来时,赵冉冉沉下气说出了关键:“调八百精兵的靡费或许可以细究一下,眼见为实,该遣个胆大务实之人,去查一查那位冯县令的账目。
”
“试一试还疼吗?”收了药油后,段征才将注意力从她足踝边移开,回神将她方才那番话想了下,蹙眉问她:“民变事涉军务,怎么就要查账…”
他一面凝神思量一面将固定用的布绷缠在她左踝上,到底也是攻疆略土见的多了,布绷掖好之时,他当即霍然,明白了这种情形的可能性。
这事他也问过骆彪,可后者只说那冯县令处事太过狠绝,丝毫并未想着他有挪用军费之嫌。
看来骆彪虽忠厚,他却还得另寻个更合用的谋士了。
见他面色变幻,赵冉冉慢慢抽回脚去,用衣摆遮了后委婉出言:“自古以来,生民不到绝境又怎会□□,王爷可借故先调任那处县令,无论何方有错,自可慢慢查访……”
被他凑近了凝神望着,她压下不安,作势起身又朗然补了最后一句:“土地兼并,战乱旱涝,除去还未收服的闽地白松,动乱之由究其根本,还在于养民之术未行。
君不见历来大国开国初年…”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她每说一句,音调就要轻下许多。
可是这些肺腑之言,昔年赵同甫教了她,实行起来却又是另一套,赵冉冉知道她爹圈地盘剥的那些事,是故如今遇着个有实权的,也就不吐不快了。
“历来开国,开国初年……”但两人的发丝交缠,她被迫着后仰到塌栏边时,嗫喏着状似不经意地将一手护在胸前。
呼吸交融,段征轻笑一声,觉着她这么副躲闪又凛然的模样实在有趣,眼见的人就要翻出塌栏了,他扬手环过她,环着她细弱肩颈:“开国初年,如何?”
这么个姿势,宽大的衣衫勾紧了,将她上身旖旎尽数施现。
然而他笑起来眸中似含了星辰,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刻意轻薄的意态,反倒和暖亲切。
撞进这双星眸的一瞬,令赵冉冉有了种重回城北老屋相守的错觉。
那时候,这人敛去血腥杀伐,唤她阿姐的笑模样,俨然阳春三月里的陌上少年。
“开国之际,第一要务稳固朝纲,第二则是休养生息、与民宽简。
”偏开头急语完这句话,她一把挥开眼前人,就要下塌:“我的伤,劳王爷费心了。
”
哪知道右脚还未着地时,整个人就被托抱而起,不容抗拒的力道让她转瞬间摔跌到他腿上。
小心挡了下她的左腿,段征忽然抱着她起身,抬步就朝木梯走去:“第一回没治好,这一次,三日里不许下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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