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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沿山道疾驰,夜风愈发凌冽,段征有些意外地蹙眉看她,山势愈发狭窄陡峭,他不敢多分神,只是胸怀里温热酸涩,凝神又转过一处窄坡,他才郑重点头说了声‘好。
’
、
篝火衰残的营地前一片狼藉,泥地上的鲜血还有未被冻住的,昭示着不久前的混战。
赵冉冉跟着他沿各营查看,却始终未见的他的三名心腹将领,段征在各营间巡查清点,一言不发的,默默记下了被留下的人数。
地上散落的尸首间,夹杂着许多闽地惯用的短刀,他俯身随手捡了把起来,正细细查看时,一个先锋过来拜见,递上了尉迟锦的留信。
他毫不避讳地展信与她同看,只见上头字迹潦草,似是慌乱中随意写的,只说了闽人奸细忽然作乱,他要往北去调兵之事。
看过纸条,他突然朝她问了句:“你觉着尉迟这个人如何?”
赵冉冉疑惑地望了眼他,便垂眸照实说出了心中所想:“太过刻意了,应当……是深藏不漏,有过人之处的。
”
段征颔首接口自语:“若无过人之处,真像他表现的那样是个怯懦嗜杀又好男风的草包,交接兵权这般天大的事,陛下就是同他再亲近,也断不会将此等事托付他。
五万人在山上,易守难攻,要挡闽人十五万人,并非是难事……”
分析至此,段征忽然面色骤变,他一下扯过她的手腕紧握着,一面让赶来的两个参将继续去清点,一面疾步拉着人朝主帐而去。
还不待赵冉冉开腔,迎面过来个他平素信得过的小将,他当即拦下那人,同他耳语交代了两句。
见那小将按吩咐去了,他突然松了手,冷着脸道:“方才那人叫周荥,是瞿副将捡回来的养大的孤儿,你一会儿同他走,他会送你到松江府口岸。
”
她睁大眼惊异地瞧着他,好像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他进帐抱了个包袱出来,甩到她怀里。
“等周荥带几个堪用的人来,你只管跟着走,一刻也不要耽搁。
”
她抱着包袱愣了愣,就见他同几个匆忙赶来的属将们进帐议事去了,她立在帐前,不断听着里头有紧张高亢的喝骂争辩声传出来。
布防还未商议出来,那个叫周荥的年轻小将就带着十余名军士走了过来。
周荥年岁轻人却老成,多的话一句也无,只是随意拱了拱手,就朝东边山路作了个请的姿势。
那不正是半月前,她偷溜下山时走的路。
冥冥之中,她觉出了不对,望着那条山道,想着松江府口岸,一颗心不住得狂跳起来。
却跳的让她有些难受。
天色正是最浓黑如墨的四更,也不知是怎么了,才迷迷蒙蒙地随着周荥走出了数步,她忽然说了句“你们等等。
”,转身就朝主帐疾步行去。
见那几个属将刚好散了,她不由得小跑起来,直冲到营帐门前,噗得同要出帐的人撞在了一处。
段征也是走的有些急,这一撞竟没留神,直将人撞得跌出数步,连人带包袱一屁股坐进了泥地里。
油纸包从包袱里落出来,数块形状精巧的糕点从里头滚落散开。
看着他两步上前,蹲下身一把将自己拉起来,又拉过她的手一一拍去尘泥,那种用心紧张的神色做不得假。
原还在纠结迷蒙中的赵冉冉突然翻手交握上对方手掌,拉着他就朝帐子里去。
待进了帐,她也顾不得身上污泥,直截了当地低声道:“你换身衣裳一道走,到了南洋,再想法子去运观音山里的物件,若是运不出来,靠我买的两只大船,也能叫你衣食无忧。
”
段征眉目冷肃,只是迟疑了一瞬,便重重甩开了她的手。
“往日比这凶险再多的都有,我只是怕你拖累罢了……再者说,两军对峙,我这主帅不到迎敌就跑了,不叫天下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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