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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复洲的动作停下,抬起头认真的凝视她。
安愿从未在他面前这样坦诚过,竟觉得有些拘谨,她低着头,半晌才看向他,眉微微皱着,眼神冷清但凝重:“你们这行,不是有金盆洗手吗?我了解的不多,但大概知道一点,你要是不做了,后面肯定有很多人愿意顶替你的位置……这样的话,我们去过普通的生活,我们的孩子也能像所有的孩子那样,有父母的疼爱有美好的人生……”
她顿了顿,艰涩而认真的说着:“阿檀,我想我是愿意跟你那样生活一辈子……”
“安愿。”
荆复洲打断她的话,从地上站起来。
他身材高大,这么走过来的时候仿佛睥睨天下的神。
安愿不愿仰头看他,不愿被他笼罩在俯视的位置,他也不在意,声音在她头顶沉稳的响起:“发生什么了吗?”
他又觉得她在耍花样了,这个女人总是可以把谎言表演的天.衣无缝。
安愿张了张嘴,那句苍白的辩解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她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煎熬的时刻:“没有。
可是阿檀,我还是希望我的孩子,可以有一个让他骄傲的父亲。”
“骄傲的父亲?”
他的声音里带了危险,照顾着她是孕妇,终究迁就了她的情绪,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别说傻话了,回去睡个午觉,你昨晚睡得不好。”
安愿的手慢慢握紧,在他面前站起身。
她看上去实在单薄,荆复洲眉目里的阴戾散去一些,伸手在她肩膀处扶了一把:“安愿,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需要你去想。
你只要好好地养胎,其余的事情我都有自己的打算。”
她没说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略带苍白的侧脸。
安愿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并不该是这样,她唯一的一次真诚,在他眼里跟每次的算计并无二致。
可这怪不得他,这场爱情里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交付出丝毫信任。
咬了咬唇,她扯出一个微笑,迎着他的目光:“你的打算里有我吗?”
荆复洲的心软下来,轻轻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安愿,听话,不要多想。
等到这件事忙完了,我就在家里好好陪你。”
她在他怀里乖巧的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手机还放在洗手间里,她得去告诉周凛自己的决定。
踩在小板凳上,安愿摸到那个手机。
也许一切真的快要尘埃落定了吧。
第44章斯德哥尔摩情人(六)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安愿听见医生们在聊天。
他们把这种手术看的再正常不过,尤其是她这样的年轻女孩,似乎都比别人容易失足一些。
来自世界的恶意太多,她没有力气去听,更懒得解释,闭上眼睛,冰冷的器械便将她团团包围。
手术过程不是全麻,她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只在痛的无法忍受的时候微微皱眉。
她想起程祈,又想起荆复洲,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在她面前晃动,也分不清在疼痛的极致,她想依靠的是谁。
恍惚的,安愿想起昨天站在荆复洲面前的自己,第一次褪去层层铠甲,想要将自己的柔软赤诚献给他看。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想跟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却又不想抛弃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
她到底不爱他,不愿意为他颠倒是非黑白,心里胡乱的又觉得可笑,谁说爱就是让人蒙昧呢,荆复洲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不配被爱的。
脑子里思绪纷繁,最后疼痛加深,由不得她继续胡思乱想。
理由早已找好,胎停育,这孩子留不得。
她总忍不住想着荆复洲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在那之前,她得先背好自己的剧本,他其实喜欢的是演员安愿,那她便演给他看。
手术过程很顺利,周凛拿着所谓的体检证明早就等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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