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跨入同一条河流,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已能从容渡过这条河流。
他们平时都没有留宿的习惯,通常各自回住处。
只有一次,那时林永菁刚短暂回伦敦,处理与前夫的共同房产事宜,回来时直接来找他。
周岭泉洗漱穿戴后周到地为她拉上窗帘,踱步至窗边,见一轮诡异的全月,悬于一望无际的天幕。
他止住动作,接受一种审视。
半晌过后走回床边,俯身取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林永菁未睡,趁他低头,缠上他手臂。
她问:‘今晚别走了?’
周岭泉淡淡低头看她。
明亮至泛出荧蓝的月光,淌在床上,照见欲的痕迹,到处都是。
她如同躺在旧时游泳池的水底,仰视他。
往日高傲轻佻的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温驯与妩媚。
周岭泉自然没有留下。
出酒店后他在路边点烟,像是在庆祝迟来太久的胜利——却不知为何想到林永菁方才那双眼睛,又感受到一种稀松的迷茫和苦痛。
追求速效,回避痛觉,占有,把控,将欲的征服作为自我实现的途径——他似已与曾经的林永菁如出一辙。
但他的生活要求对效率的绝对追求,耽于这种深思比他也许不够健康的□□关系更恐怖。
那夜他逃也似地碾灭那支烟,因了无睡意,又罕见地去了Aaron与几个朋友合开的club喝酒消遣。
后来也只将那个夜晚归结于贤者时刻的过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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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岭泉像在记忆与梦境中洄游,等到再转醒,却发觉天已大亮。
他感受到梁倾自他身侧起身,下床。
地毯吸收了其他动静,他吊着精神,闭眼静听,又迟迟听不到浴室的水声,或是开关门的声音。
他们昨夜虽已拉起了窗帘,但接近夏季的光线仍强势地渗进来。
他闭无可避,这才睁开眼。
撑起身一看,梁倾在沙发上裸着双腿,抱膝,也望着那窗的方向出神。
周岭泉以为她走了。
——此时看她好端端坐着,心里仿佛差点踩空一级台阶。
他坐在床沿,侧头问:“怎么坐着发呆。”
“没什么。
看今天大概是个好天儿。”
“是。
这儿雨季一过,就是夏天了。”
梁倾垂头淡淡一笑,喃喃道:“是。
说来也有意思。
我们好多次见时似乎都在下雨。”
周岭泉口中滞涩,不再说话,踱步去吧台喝水。
与她隔着距离,立在那儿看她。
梁倾用睡袍掩了腿,半阖上眸子,又道:“难得是个休息日,早上却还是自然醒...你今天还得去南城湾罢?昨天你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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