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霍皙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境里真实的画面让人无法自拔。
初夏夜晚,二十岁的少女历经人生中第一场情事,面颊绯红,躺在熟悉臂弯,并未困倦,反而精神十足。
年轻时的沈斯亮有很匀称结实的肌理,男人味儿十足的线条,还有他短短的,漆黑的头茬。
她和他并排窝在床上,忽然感慨:“沈斯亮,我要是认识你认识的早一点就好了,像蓓蓓一样。”
沈斯亮说:“我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干正经事儿,也没少祸害女孩。
蓓蓓跟着我们天天在一块儿混,没看见她爹妈都愁成什么样儿了。”
霍皙仰头问:“有多坏?”
沈斯亮摸着下巴,随口给她讲几件以前的糗事儿:“以前五六岁的时候吧,不懂事儿,院儿里警卫排菜地种了一堆柿子和黄瓜,那时候我们和三号楼那帮孩子不太好,小诚武杨他们就带我去菜地里撒尿,把柿子浇了个透,浇完,我们就去人家楼下嚷嚷菜地里的柿子熟了,又大又甜,那帮小子嘴馋,一听一窝蜂去抢,他们前脚去,我们后脚就去人家连里打小报告,当时排长姓张,特耿直,听完以后带了一帮兵给那几个小子抓个现行。”
霍皙听了哈哈笑:“那人家后来就没报复你们?”
“报复了啊。”
沈斯亮坐起来,转过身给她看,他后脑勺下头贴着头皮,有很浅的一道疤:“那时候我小,记吃不记打,前几天坑人家,后几天就能混在一起玩儿,可他们不这么想,老子都是从外边调过来的,把孩子教的糙,其中一个趁我跟他们踢球的时候拿花盆直接拍我头上了,这个就是那时候落的疤。”
霍皙摸摸他那块疤,骂他:“活该,谁让你们阴人家。”
“后来呢?”
“后来,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吧,那时候大家都早恋,嗨,其实说是早恋,就是跟学校哪个女同学,或者女同桌没事儿递个纸条,拉拉手什么的。”
“那你也是?”
“我才不跟他们凑这个热闹,一个个都像没发育起来的豆芽儿菜,没劲,也没那时间。”
霍皙说:“我才不信。”
“真的。”
沈斯亮信誓旦旦:“我天天被家里看的死死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每周能趁我爸管的不严的时候跟他们出去打打球,爬墙出去看个电影就算老天开眼了。”
“尤其是在我妈生完小航走了以后,那时候我对死也没什么概念,每天就知道傻淘,有一回放学晚了,我跟他们去游戏厅打游戏,我爸下班也晚,小航发烧,家里勤务员也没在意,小航烧的直哼哼,我爸气的有火发不出来,给我按到板凳上一顿胖揍,愣是三天没敢躺着睡觉。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
就跟人家村里的小媳妇似的,放了学就回家,身后背一孩子,满大院儿抱着他遛弯儿,生怕让人家当成我儿子,逢人就说,哎,你看,这是我弟弟,长的跟我像吧?”
霍皙噗嗤乐出声,笑着笑着,又有点心疼他:“那你就一直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儿?”
她问的直白,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
“有一个。”
沈斯亮跟她交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上军校的时候,那年我们学校招的女生特别少,我们系里分来一个,挺漂亮的,成绩也好,就是特喜欢跟男生臭来劲,太要强。”
霍皙掐着他脖子,做威胁状:“怎么好上的?说!”
“我们有一回野外拉练,仨人一组,她刚好分到我和劳显这儿来,晚间作业的时候她为了画地标在林子里跑丢了,从山坡上滚下去,是我把她找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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