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物件陈设是这样,每一个空间的划分都有它特定的功能,地位越高的人,每天按照场合更换衣服的频率就越高。
这屏风之后有螺钿高柜,有衣架子,还有全身大铜镜,是专门用来更衣的小天地。
星河抬起眼时,恰好看见了铜镜里的自己,那张熟悉的脸温驯地依附在这个男人肩头,男人结实的轮廓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光溜溜的脊背,光溜溜的腰,拽不上去的亵裤发挥了它的巨大功效,她把眼儿细看,看见了太子爷的半拉屁股。
再瞧真周些,连沟儿都看见啦,霎时觉得以往的爷不管多威风,都是她的错觉。
这才是真正的、现眼的、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太子爷。
她嘿嘿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太子爷一脸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
他推开她,仔细打量她的脸,“和我抱上一抱,叫你这么高兴?”
她扭捏了下,“我就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实在又傻又好笑。”
太子闻言回头看,果然倒映出来的两个人都不怎么机灵的样子,真不明白搂搂抱抱的时候,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姿势……等一等,脊梁往下那是什么?他心里一惊,忙站起来拽裤子,可是拽又拽不上,这下子太子尴尬坏了,星河还要哈哈大笑:“主子,我看见您的屁股蛋子啦。”
殿里的两个人,是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个洋洋自得,一个气急败坏。
殿外的德全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什么都敢干。
露腚这种事儿不能低调一点儿吗?露就露了,还喊,叫人听了多不好。
指定是宿大人手艺差,害得主子出丑了。
不过也不一定,没准儿是太子爷自己使的坏,有意露一露,这不春天到了嘛。
最后的结局是,星河在太子的强压下乖乖又做了条新的,一双大螯,两只对眼,螃蟹依然威风凛凛,独占半壁江山。
他还仗着自己是主子,非让她穿他穿剩的,星河腰上系着裤带,感觉凉风透体而过,两条腿简直像被扔在了寒冬腊月里。
说了男人的款儿和女人的款儿不一样,他偏不信。
没办法,她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自己一个人躲在他坦里,把裤腿上的针线都拆了。
两边接缝各剪掉两指宽,再重新缝合上,这下子合适了——男人和女人的身形啊,看着好像差不了多少,等穿上同一条亵裤,才有切切实实的比对。
多要好,连贴身小衣都伙着穿,这回太子可有话说了。
比这更不幸的是,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茵陈过来串门的时候,见了她的头一句话就是“姐姐您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儿?没裤子穿,您还穿太子爷穿剩下的?”
星河眼里有热泪,她说不是,“我手艺不佳,给怹老人家的亵裤做坏了。
他说扔了怪可惜的,赏我了,这是主子的恩典。”
茵陈听完之后倒也认为合理,太子不就是这样的风格吗,“早前吃西瓜皮,这会儿改改让您穿,抠门儿都抠到家了。”
星河难堪地笑,问她在武德殿好不好。
茵陈脸上有些惘惘的,低头说:“信王待我倒是挺好,就是那种好,好得不诚心,都赶上巴结了。
我知道里头缘故,不就是因为我家里有兵权吗。
我爹是将军,我几个叔叔伯伯也是,虽说不管京畿这片,可搁在外头也算封疆大吏。”
所以人活着,各有各的苦恼。
没权的过完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何去何从。
有权的又时刻伤嗟,不管是人事也好,婚姻也罢,得不到真心实意的相待。
人家看重的只是你背后的势力,并不是你这个人。
星河只有安慰她,“想得太多,人活一世处处陷阱,那路就走不下去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信王,他可是少年才俊,出身不亚于太子爷。”
茵陈的回答也很直接:“我才不管他出身高不高呢,反正我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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