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箸便笑道:“怨不得这孩子与嬷嬷投缘,人说富察氏出美人,果然不假。
嬷嬷年轻时候就是美人,画珠这孩子也是十分齐整。”
英嬷嬷放下手炉,牵了画珠的手向玉箸笑道:“你不过取笑我这老货罢了,我算什么美人,正经的没人罢了。”
画珠早禁不住笑了,英嬷嬷又问了画珠许多话,画珠本就是爱热闹的人,问一句倒要答上三句,逗得英嬷嬷十分高兴。
说:“老成持重固然好,可是宫里都是老成持重的人,成年累月的叫人生闷。
这孩子爱说爱笑,只怕太后也会喜欢呢。”
玉箸忙对画珠道:“英嬷嬷这样抬举你,你还不快给嬷嬷磕头。”
画珠连忙磕下头去,英嬷嬷忙伸手扶起,说:“事情还得禀过太后,请她老人家定夺呢,你慌着磕什么头?等明儿得了准信儿,再谢我也不迟。”
玉箸在一旁笑道:“嬷嬷是太后跟前最得力的人,嬷嬷既能看得上,必也能投太后的缘。”
英嬷嬷果然十分欢喜,说:“也不过是跟着主子久了,摸到主子一点脾气罢了,咱们做奴才的,哪里能替太后主子当家。”
起身说:“可迟了,要回去了,预备侍候太后安置呢。”
玉箸忙起身相送,又叫画珠:“天晚了,提灯送嬷嬷。”
画珠答应着点了灯来,英嬷嬷扶着她去了。
琳琅吃过饭回屋子里,玉箸独个坐在那里检点衣裳,琳琅上前去帮忙。
玉箸不由幽幽叹了一声,说:“你既病着,就先去歇着吧。”
琳琅道:“躺了半日了,这会子做点事也好。”
玉箸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也是强求不来的。”
琳琅微笑道:“姑姑怎么这样说。”
玉箸疑望她片刻,她既生着病,未免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憔悴,乌亮的头发衬着那雪白的脸,一双眸子温润动人。
玉箸缓缓点一点头,说:“你啊生得好,可惜生得好错了。”
琳琅道:“姑姑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叫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玉箸道:“添上炭就去睡罢,天怪冷的,唉,立了春就好了。”
琳琅顺着她的话答应了一声,走过去添了炭,却拿了针线来就着灯绣了两支线,等画珠回来,方一同睡了。
她是偶感风寒,强挣着没有调养,晚上却做了绣工,那又是极劳神的活计。
到了下半夜四更时分,又发起热来。
画珠等到天明起来,见她烧得脸上红红的,忙去告诉了玉箸,玉箸又去回了总管,请了医生来瞧。
她这一病来势既猛,缠绵半月,每日吃药,却并无多大起色,那发热时时不退,只是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睡着,恍惚是十二岁那年生病的时候,睁眼就瞧见窗上新糊的翠色窗纱。
窗下是丫头用银吊子替她熬药,一阵阵的药香弥漫开来,窗外风吹过花影摇曳,梨花似雪,月色如水,映在窗纱之上花枝横斜,欹然生姿。
听那抄手游廊上脚步声渐近,熟悉而亲切。
丫头笑盈盈的说:“大爷来瞧姑娘了。”
待要起来,他已伸出温凉的一只手来按在她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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