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他吓了一跳,头盔啪一声掉在地上。
他擦了擦嘴角,问道:“怎么了?”
裴俦几步爬上壕沟,举目望去,只看见了茫茫荒野。
少年吭哧吭哧地爬上来,裴俦转头一把抓了他胳膊,道:“将军去的是哪个方向?”
“你不记得了?”
少年抬起手指了指,道:“西北边,营地已经被这群金赤人偷袭好几次了,将军前几回都顾忌着营里辎重不够,不敢轻易出兵,谁知他们见我们不敢还击,偷袭得更加频繁,将军这才清点兵力去剿灭他们。”
“辎重不够?军中辎重配备自有章程,怎会不够?”
少年叹了口气,道:“兵器战车这些倒还好,以将军的‘以战养战’之术,还能勉强支撑,缺的是将士们吃的粮食与马匹草料,将军不曾明说,可我们私下都知道,营里剩下的粮草,撑不过半个月!
将士们饿得不成样子,能打胜仗才怪了!”
裴俦算着时间,道:“邯京上一次运粮来是什么时候?”
少年算了算,“啧,这得有三个月了吧。”
战时粮草是重中之重,按着大渊的制度,从军携带粮草不过能撑五到十日,若战事胶着,后续补给约莫一月一回。
如今距上一次运粮已经过去三月,邯京竟丝毫不见动静?
裴俦心下略一计较,问那少年:“有马吗?”
“将军给我留了匹,说是他们回不来的话,留给我逃命的,就在那边的棚子里……”
他见裴俦下了壕沟,往那边飞奔过去,忙道:“你要做什么?”
裴俦将马牵上地面,飞身上马,道:“你好好躲着,等我回来!”
说罢逆着风雪飞奔出去。
目之所及是全一色的白,裴俦驾马在雪原上跑过,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两军交战之地渐近,他已经听到了喊杀声。
裴俦猛夹马腹,想跑得更快些。
等他到了交战地,喊杀声反而小了,裴俦下了马,穿过那群伤兵残将,丝毫不敢停留。
“将军,秦将军呢?”
有人给他指了方向,裴俦便没命地往前跑,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熟悉的穿盔的高大身影,正低头同副将说着话。
裴俦脑中那根绷紧的弦骤松,定了定神,迈步过去。
“鹤……将军。”
那人顿了顿,转过身来。
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脸上沾了血,望过来时带了些杀伐气,他道:“你是哪个营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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