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我也不想杀人的。”
杨幼棠抬头定定地看着闻人晏,眸色中带着些许眷恋,可却在下一刻,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狠狠地一咬自己的后槽牙。
但他并非是像闻人晏从前死士一般,要以死守秘。
刺鼻的香味自他身上散出,杨幼棠僵着脸,勾出了一抹笑意,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可是……询英台的房舍内香燃下了一寸小灰。
两寸。
三寸。
……
直至整炷香燃尽,杨幼棠设想中的百虫倾出都没有发生。
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站在询英台的中心,面对着闻人晏颇为凉薄的视线,无法适从。
“不可能……”
杨幼棠喃喃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
闻人晏冷着脸,从知晓杨幼棠叛徒起,直至今日,已然过去了许多,非常平淡了。
“我独自去今州游历时,救下过一人。”
杨幼棠身一抖身。
“是个女子,但全身长满了浮疮,毛有六寸长,因为长得太怪异,还说不出话,发起疯来会用嘴咬人……也不只是人,还会咬点别的兔子、狗,所以附近的村民都会管她叫猴兽,险些就被当地的猎户带着箭簇射杀。”
那位全身长满脓疮的女子,在今州附近的山林里游荡数月,最后饥寒中,闻人晏本来就喜欢看些奇闻怪谈,也没少在殷寻面前编撰奇闻怪谈。
仗着自己有点本是,大大咧咧地蹲在那传说中的“猴兽”
跟前,仔细琢磨了好久,才发现,藏在那脓疮和长毛下的,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闻人晏把人带到温晚意那时,楼万河刚好也在,手上还拽着几束唱暖,说看见楚水城街上在卖这玩意,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些回来,想说给温晚意这破屋子添点装饰。
谁想,那女子好不容易被温晚意弄醒,一见着楼万河就开始发起疯来,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楼万河惊慌间将手中的唱暖一扔,却见那女子扑向的原来并非是他,而是那看着颇为平平无奇的唱暖。
“她应是对唱暖这花恨之入骨,就算失了神智,也还是下意识要把那东西撕得粉碎。”
闻人晏垂了垂眸,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后来才知,原来她恨的,不是唱暖这种假东西,而是那与唱暖几乎一样,把她弄成这副模样的真家伙,蝎尾绒。”
西南有毒障,少有外人出入,而那女子的寨子更是其中极为偏远的,周遭全是险峻的山沟,一年到头,能见着的外人能有三两都算稀奇。
而当年一见着外人,面临的就是一场实打实的噩梦。
那外人带着蝎尾绒来,说想要尝试些东西。
就把他们整个寨子的人都变成了她的那副模样。
甚至说,她的模样已经算是寨子里头比较轻巧的,也是唯一能走出来的。
她想走出来求救,想找人来帮帮他们,可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尽是被人当成猴兽,直到碰着了好奇心旺盛的闻人晏。
等后来闻人晏去向柳晴岚说这事,两人在书阁中翻找了许久,又请教了温晚意的老师,好不容易才从旧籍中翻找出些眉目来,说那与唱暖几乎一模一样的蝎尾绒,内能养蛊。
“这唱暖花,真似假,假似真,不仔细分辨琢磨。
询英台上聚集了这么多江湖豪杰,每个人的房间里头都装点着这玩意,万一被什么有心的人在一支里头混进去三两枝真的蝎尾绒,趁着人不注意,夜里配以你们灵蝎教的蛊术,把在场半数以上的人一瞬弄成猴兽那样子,貌似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