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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院中竟有一点灯火亮着。
院中昨夜由成泉值守,见她凌晨忽至,初以为劳累困乏出了幻觉,当脚步声至耳畔时,他才滚到地上磕头跪迎。
高高一嗓子问安,惊醒了还在睡觉的宫人,也警醒了在抄书的张湍。
张湍自开蒙后,若非抱恙卧病,每日寅时就会起床读书。
她到院中时,张湍已在书房誊抄书卷,加注批示,作樊云生学习诵读之用。
刚至门前,书房门便被张湍打开,面色如常向其问安。
“这都是你抄的?”
她径直走到桌案旁,翻了几册,字迹相同,皆用红笔断句、批注。
除却寻常批注解释外,偶尔会有几句个人感悟,皆以白话文书之。
张湍应道:“是。”
“是宫里头短了你的?这些书各朝各版宫里都有,何必费这个力气。”
她随手将书册扔回桌上。
张湍道:“抄书练字之余,也可温故知新。”
“陈腔滥调,自小就背,烦都要烦死了。”
她挪到书架前,一面翻看一面问道:“今天的奏疏写了吗?”
张湍寻出奏疏,呈送上前。
经这月余调养,右手伤势虽已愈合,却留下病根,持物不稳。
她回头一看,张湍捧着奏疏的手在发抖,笑道:“怕什么,今日不罚你。”
却不接奏疏,而是取下书架上一册曲谱,翻了两页后道:“你琴弹得不错,怎还看这些简单乐谱,莫非这也要温故知新?”
“正如公主所言。”
右手持物越久,抖动便越频繁,赵令僖不接,他便要一直举着奏疏。
稍作停顿后,他回答:“习琴之初重技法,习琴之后重感情。
如今却觉得,不同琴手,不同时期,不同心境,琴声所诉亦有差别,故而时时翻看。”
“这屋子里没见有琴。”
“心中有弦音,足矣。”
她举着琴谱横看竖看,连翻数十页后道:“怎么这上边没有批注?”
“湍于琴道钻研尚浅,不敢妄加批注。”
她行到案前,提起朱笔,在一段谱后随意写了几字,吹干后合上,丢到一旁不再理会。
远处传来钟鸣,寅时已过,御膳房该将早膳分送至各宫苑。
她在清平院里吃过早餐后带着奏疏离开,次杏见她离去,只觉恍惚道:“公主今日竟没处罚大人?”
成泉一跺脚啐道:“呸呸,说什么呢,大人的伤刚好些,你就盼着大人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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