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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未亮时,各级官员所带家仆各自手提灯笼随之分队列好,点点灯火犹如星光,汇成河汉,闪耀于陈宅门前,与穹顶星子交相辉映。
至日上三竿,赵令僖睡醒梳妆,一出门便迎上整整齐齐的官员下跪问安。
中间却有一人,披绿袍直身站立,左右顾盼咯咯发笑不止。
孙远急着将人按下,却遭其反抗,两人推搡间扭打起来,抱团滚到赵令僖脚边。
孙远慌张将人踹开,战战兢兢叩首陈明情状:“启禀公主,金大人他他他从井里捞出来后就疯了。”
“井里?”
她目光扫向金玉儒,见他艰难半爬起身,跪行向孙远,不住出手挑衅,见孙远不敢回应,复又拍地大笑。
次狐提醒道:“是宛州县令金大人,前几日被罚下井醒神。
看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是疯了。”
“是疯了。
卑职不敢欺瞒主上。
昨日请郎中看过,说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言行举止皆如婴孩。”
孙远将扒在自己身上的手掌狠狠拍落,“原本不该让他来这儿冲撞公主,可公主有命,所有官员都要到场,就将他也带来了。”
金玉儒手背吃痛,遂张狂大叫。
她被嚎得头疼心烦:“拖下去。”
孙远适时又问:“县令大人身体抱恙无法处理公务,这宛州该由何人理事?”
“一个县令罢了。”
她上车前随口道,“找人写个圣旨,赏你了。”
孙远急急跟车,讪讪笑道:“谢公主隆恩。
只是这圣旨怎么加盖玺印?”
“我的私印随便捡一块给他盖上。”
次狐自随身锦囊中取出私印,等着圣旨加印,稍催两句。
孙远焦急万分,等不得纸墨,目光一扫落在金玉儒身上。
夺步上前将金玉儒束衣腰带扯下,借护卫刀刃割其掌心挤出鲜血,腰封为纸,蘸血为墨,书授官圣旨一道,言辞粗陋,全无规范。
次狐凝眉看着,在孙远殷切目光下,盖上私印离去。
车轮滚滚,碾向城外。
赵令彻与张湍已在鸾车内等候,于城门外迎她换乘,由原东晖及丁渔二人在前开路,向宣禹山行去。
她瞧着坐卧榻上的张湍,想到刚刚撒泼打滚的金玉儒,欣慰庆幸道:“还好你不像那个县令。”
张湍始终静坐,偶尔车有颠簸,他方稍稍侧首,却不知想些什么。
一旁赵令彻斜靠桌案,捏着本古书翻看,看得入神。
她无事可做,拉着次狐摇骰子下六博。
待傍晚时,车马停下,御医送来汤药,张湍接过药碗,眼不眨、眉不皱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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