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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次狐问:“张湍呢?”
次狐回说:“张大人服了药在屋内歇下了。”
“把他叫来,他爱听这些。”
随即又向风禾子道,“等钦差张大人来了,你再说一遍。
若将人哄得开心了,本宫有赏——不说别的,你这殿里的塑像,少说能换成纯金的。”
风禾子诧异且愤懑,看向赵令彻,却见他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多话。
遂只暗叹一声,搂着拂尘垂首不语。
等张湍缓缓入殿,于香案旁坐下,酒菜混着香灰的气息扑来,他皱了皱眉。
人已落座,风禾子再将蝗灾所见一一陈明。
待说至百姓易子而食、老者吊死深山、孕妇多有堕胎而死者,赵令彻不禁长叹。
待诉罢民生,风禾子再拱手揖道:“民生多艰,贫道不求诸位尊者与民同苦,但求稍念‘粒粒皆辛苦’,少浪费些粮食足矣。”
“道长所言,湍谨记于心。”
张湍扶着桌案缓缓起身,忍着伤痛向声源处躬身长拜,复又追问:“湍此次领圣旨忝任钦差一职,是为核对去岁朝廷官府赈灾粮款发放一事,校订账目,考察效用,以备来时。
听道长所言,宛州多有饿殍,官府发放赈灾粥饭近清汤寡水,可有实证?”
张湍一番斟酌用词说完,风禾子震动无声,两眼涌出浊泪,未及落下便被拂去,风禾子哽咽道:“圣上有心,仍记挂着宛州子民。
可地方官府却常以无粮无钱为由,驱赶殴打饥寒灾民。
灾民被逼入山寻粮,多有死伤于饿狼猛虎之口。
贫道与几名弟子虽尽力施援,死伤仍是不断。
贫道所说,一半为亲眼所见,一半则是从这些百姓口中听来。”
赵令僖拣着赵令彻剥好的花生瓜子仁,听了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可你们宛州的知州说了,百姓没有饿死一人。”
风禾子心有怒气,拂尘一扫,搭回臂弯,停了些时候方道:“因饭食不足而无体力抗寒冻毙者不算饿死,因久病无药或老弱伤残望不见蝗灾结束而自戕者不算饿死,因青壮无粮可吃而被易于旁人的妻子①进了他人汤锅也不算饿死。
吃土吃树皮胀腹而死者不算饿死,打猎亡于野兽者不算饿死,甚至连因饥饿昏厥溺于水井者亦不算饿死。
贫道当真不知,究竟如何才能算是饿死!”
“你是说,他在骗我?”
她遣次狐去传师蕴。
师蕴匆匆理好冠带赶来。
不待赵令僖发问,张湍率先道:“南陵王不远千里赶赴原南,好奇原南风土人情,不知可否请师大人将宛州各地县志寻来?”
赵令彻会意,附和道:“我在南陵时间不长,但也见些农耕之事,此来原南,途中见有不同,甚是好奇,趁着这段时间稍翻几页。
来日回南陵时,也好做个比较,取长补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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