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避重就轻道,“一个熟人。”
谢时观笑起来,狭长的凤眼微弯,一双冶艳绝俗的含情目。
“熟人?”
谢时观反问,“本王竟不知你在那勾栏瓦肆里头也有什么熟人。
依本王看,你是升了官了,心也野了,要到戏子小唱那儿去尝一口新鲜劲。”
果然,他去了哪儿,早有人一字一句地报到殿下耳边了。
沈却两只耳朵通红,整个人也钝钝的,刚想抬手辩解,便听见榻上的谢时观忽地又开了口:“那日陈明筠请来的小青衣是不错,娇娇柔柔的,唱起曲儿来像只鹂哥儿,不怪你魂牵梦萦的,连本王也喜欢得紧。”
他听不懂玩笑话,只听得谢时观说小戏子唱的曲儿很好听,心里不免几分刺痛,他不是酸,不敢妒忌,只是向往。
若他也有一把好嗓子、一副娇美面孔纤柔身段,会不会也能入得谢时观的眼?
哪怕只得一眼贪看,也足够他余生雀跃欢欣了。
见他沉默,谢时观还以为他认了,皱一皱眉,心想这木头人看上那小细作便算了,怎么又对那千人嫖万人睡的小唱动了真心?
真是个没出息的。
却见他心里腹诽的这人缓缓抬手,很郑重地替自己辩解:“属下和他什么也没有。”
“只是他放不下远志,才时常来,卑职这回还礼去,是要他以后都别再来了。”
瞥见他凝重神色,谢时观微微一怔,不过片刻,他便再度勾唇笑了,戏谑地开口:“那样一个美人儿,你可真狠得下心。”
沈却低着头,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在他眼里,没有希望和结果的事,却还不清不白地吊着人,瞻前顾后地不肯给出答案,那才是真狠心。
他不像旁人,做不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做物件来玩弄,见着妓子小唱,他也无有情欲,只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悯然。
沈却的目光垂在榻前暗红地衣上,忽然便在地衣一角上瞥见一条朱红色的穗子,短穗上头是一只三角锦囊袋,中间用金线绣着“平安”
二字,而那“安”
字上,还染了一点血迹。
那是林榭那晚从他那儿抢走的平安符!
怎么会落在这里?
大概是他惊讶的姿态太过明显,谢时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瞧见了那枚平安符。
谢时观下意识便想伸手探向腰间,但才不过探出半寸,他便止住了动作。
自从那日从沈却那儿抢走平安符,他便随手塞在革带里,想是方才午憩时解了革带,不仔细落在了榻下。
虽心里也是几分惊愕,但他面上却波澜不惊的,沈却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还稍一挑眉,装模作样地问他:“这什么,你掉的?”
沈却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忙俯下身子将那枚平安符捡起,他满脑子乱麻,偏偏这时候谢时观又来一句:“拿过来给本王瞧瞧。”
虽然很不情愿,但沈却还是将那枚平安符递了出去。
“这就是你那日在万佛寺求的?”
谢时观明知故问。
沈却很紧张地点点头。
“不是送给沈落的吗?怎么还留在自己身上?”
他几句话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引得沈却往其他方面想。
沈却心跳得太紧,连手语也乱了,磕磕巴巴地比划着:“求了两个、那日,留了一个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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