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彬彬有礼道,“因此且来打听一打听,他二人是何村人?”
那掌柜的瞥他一眼,又接过了他手里那只银簪打量了一番,那陶衣如常戴一只素银簪,他是有印象的。
“郎君不知,那娘子家住清源村,离这儿远着呢,”
他道,“这簪子不如就先寄存在我这,反正等开了春,她定还要到镇上来的。”
这男人却笑一笑,若无其事地收回了那只银簪:“并非是鄙人不信您,只是方才那小娘子颇合鄙人眼缘,这簪子,还是鄙人自个去还罢,便不劳阁下了。”
那掌柜的也笑,手立起来,侧压在唇边,而后低声同他道:“那倒是个俏寡妇,郎君倒不眼拙,她医术颇精,往日里还会做些脂粉来镇上卖,勤快得紧呢,若您上门去呀,那也是享福去了。”
“只是这寡妇心气颇高,连这镇上的独身汉想求娶她,她都看不上哩。”
柜前这人虽在听着他说话,可眼里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反倒话锋一转,问:“那她身边那位是?”
“那倒是个生面孔,从前也不见他往镇上来过,我方才问她,她只说那人是他远房表兄弟,可咱这鲜少有生得他那般高的,我看着倒像是个北人。”
问过话,谷雨心里顿时便已确定了**成,他是见过沈却的,这哑巴常年跟在王爷身边,有殿下在的地方,便必定有他。
只是这哑巴应是不识他的,他们这些王府死士,寻常轻易不见光,都在王府地下暗道里来去,顺便监视着这些人。
可方才那哑巴见着他这张脸时,却很明显地怔住了,很显然,他见过自己所用的这张脸,甚至于对这张脸很熟悉。
他们这些人为了方便在地上办事,一般都会更换上一张人皮面具,离京前他在地下暗房里随手那取了一张,也就是眼下他面上所用的这张,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张平平无奇的脸而已。
难不成……沈却曾见过哪个戴过这张脸的死士?所以他当时才会那样惊异。
不过这些都不是紧要的,他急急赶回了落脚的旅店,展纸研墨,将方才的所见所闻简略地写进信中,而后封入函里,再押上暗记,即刻转交给了最近的驿站。
这密函走的是加急件,那么最早只需要三个日夜,便可抵京,就算耽搁些,四日也足够了。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找到那清源村,再寻到沈却,把人盯紧了就是。
他记得沈却在王府时,武功便是一众亲卫里最出挑的,如今离京一岁,谷雨不敢保证他有能制服这哑巴的实力,况且一切还是得等请示王爷后再做行动,不得殿下指令,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
自那日在镇上撞见“林榭”
之后,沈却便日夜忧惧不断,夜里要顾着那爱哭爱闹的小崽子,本就睡不踏实,白日里醒着,人也是茶饭无心,一副悒郁模样。
陶衣如看在眼里,可她到底不知这冤孽始末,这时候开口劝些什么,都像是看人挑担不吃力。
终于有一日,沈却把那崽子哄睡了,而后到那伙房里去,帮着往那土灶里添柴。
陶衣如往锅里丢了把面,而后道:“火够旺了,别添了。”
沈却这才停住手,而后把那剩下的柴垛理了理,实在无事可做了,这才慢缓缓地靠近那灶边。
陶衣如见他这般,觉出几分好笑来,眉眼一弯:“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何必这般纠结?”
沈却这才点一点她手心,轻轻地写道:我想回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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